?第二十八章不良之路1
李側(cè)妃簡直是氣炸了,房里的精細(xì)東西兒都給她摔個遍,還猶自不能解氣,嬌媚的臉幾乎都變了形,舉起房里的春凳狠狠地砸向銅鏡里那張已經(jīng)不年輕顯得猙獰的臉。
那長長宣紙上面安排了王府里的每個女人侍寢的日期,幾乎每個人都有擁九王爺一夜,一共是十八位夫人,就占去了十八天,她因著側(cè)妃的身份與王側(cè)妃那人共分得一個五夜,真是好王妃,安排得太到位了。
“賤人,居然敢與我并列!”她厲聲喝出,“廖江穎,你好,你好,剛進(jìn)門來就打我的臉,讓我與王賤人那條不叫喚的狗同樣的待遇!竟然對王賤人示好,貶損于我!”
“娘娘,喝點茶,消消氣!”紅玉端著熱茶進(jìn)來,在外室里已經(jīng)聽見里面摔東西的聲音,一入內(nèi)室,里面的凌『亂』讓她都難以下腳,小心翼翼地端茶到李側(cè)妃的身邊,“娘娘,喝茶。”
“呼……”
誰知李側(cè)妃不看她一眼,那手一揮,直接地將她手里的茶杯給揮落,紅玉避之不及,手里一松,熱燙的茶水從杯里飛濺出來,毫不留情地燙到她白嫩的手背,她一吃疼,就放開了手里的茶杯,勾勒著淺藍(lán)『色』花紋的杯子應(yīng)聲碎裂開來,里面的茶水濺濕了一地。
“怎么,燙著了吧?”李側(cè)妃被這個變故給驚得清醒過來,嬌媚的眼睛流『露』出幾分痛惜的神『色』,慌忙地抓起她的手一看,那手背已經(jīng)紅了一片,趕忙地說道,“還不快來人,快給紅玉帶去上『藥』。”
忍著痛,紅玉還是第一次見主子對她這么上心,心中莫名起了竅喜之意,索『性』一咬牙,堅決地跪在碎瓷片里,碎瓷片鋒利地割破她單薄的衣衫,將她的皮肉瞬間劃開,她面『色』未變,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只要娘娘不生紅玉的氣,紅玉就算是廢了這只手也無所謂,只要娘娘不生產(chǎn)紅玉的氣。”
“起來吧,你個傻丫頭。”李側(cè)妃見她跪在碎瓷里,眉頭都不帶皺一下,心疼似地連忙把她給扶起來,纖纖玉指兒點向她的額頭,“事情都過去了,我哪里還能生你的氣,本想著為你尋門好親事的,如今這事怕不成了,你到是與我生分了,紅玉,明兒個去王妃面前,我可得為你求得一個名分不可,就算是十九夫人也算是你的面子。”
剛起來的紅玉聞言,又倏地一下子跑了下去,這一次,從皮肉里滲出來的鮮血染濕了她的膝蓋,她毫無所覺地跪在李側(cè)妃的面前,面容里全是惶恐之『色』,“紅玉不敢,娘娘饒了紅玉吧,娘娘,紅玉沒有那個福份成為十九夫人。”
她伴著李側(cè)妃已經(jīng)多年,李側(cè)妃的手段她都是知道的,有些事甚至是在李側(cè)妃的吩咐下,她親自督辦的,不聽李側(cè)妃之話的后果她再清楚不過,王府里曾經(jīng)有一個冒充著李側(cè)妃爬上王爺床里的婢女,就給李側(cè)妃賣去了天香樓,成了最低賤的花樓女子,一雙玉臂千枕,一點朱唇千人嘗。
她不怕李側(cè)妃的打罵,就怕李側(cè)妃忽然親熱起來,讓她后背一涼,碎瓷片再一次地將她已經(jīng)割破的傷口劃開,跪在地的雙膝讓她疼得冒出冷汗來,痛哭流涕地求著李側(cè)妃放過她一馬。
“哭什么!”李側(cè)妃一把將她拉起,膝蓋處滲出的鮮血映染了衣裙,她被嚇到了,連忙拿起絹帕試圖替她擦去眼淚,“你在我身邊侍候這么多年了,哭成這個樣子,人家還當(dāng)我欺負(fù)了你,做十九夫人有什么不好?要什么有什么的,要是有幸替王爺生下一男半女的,說不定還可以扶為側(cè)妃。”
紅玉被扶起來時,雙膝疼痛難忍,一時間差點兒沒有力氣支撐住身體,眼睛望著映出來的血『色』,眼神里暗淡許多,耳聽得李側(cè)妃一句句的話,有些聽進(jìn)去了點,于是就順竿爬了上去,“若是紅玉有幸懷了王爺?shù)暮⒆樱呛⒆颖闶悄锬锼!?br/>
李側(cè)妃已經(jīng)不能有孕,宮里的太醫(yī)得出來的確切消息,這讓李側(cè)妃的希望落了空,泡了湯,甚至將給了李嬤嬤的銀子也是全數(shù)要了回來,一分都不給人留下,還覺得不解氣。
紅玉那晚沒有喝過『藥』,若是有幸藍(lán)田種玉,一舉得男,這便是九王府的長子,若是以后王妃無所出,他便是這王府的惟一繼承人。
李側(cè)妃的算盤撥得挺響,恨著紅玉在背后勾引了九王爺,一想到可能會有一個她夢寐以求的孩子,就暫時把這些腌臜之事忘到一邊去,“還不去休息著,萬一要是有了身子,可千萬得小心。”
她吩咐著紅玉,最體貼的主子也不過如此,滿面喜『色』地目送著紅玉拖著雙腿,一瘸一拐地走出內(nèi)室,待得外室也聽不到她的腳步聲之時,李側(cè)妃描繪著精致妝容的臉?biāo)查g又變得扭曲起來,這會兒,她很安靜,繞過叛『亂』的一地東西,走到床邊,脫去輕薄的外衣,躺在床里,一下子輕松許多。
壓在她心頭的事怎么都讓她覺得心里堵慌,后院里的大權(quán)旁落,落入王妃的手里,這讓她心里極度地不舒服,“來人,把房晨整理一下,都在外面做什么!”
外室里的丫頭根本聽不見里面的聲音,看著自家主子平日里最受寵的紅玉兩眼淚淚地從內(nèi)室跑了出來,沒有多想,就一致確認(rèn)她是被主子責(zé)罰了,不由得心中暗樂,紅玉仗著是主子面前的紅人,平時沒少對她們擺著架子,她這么一讓主子生分,讓她們心里看得樂。
廖江穎的一夜很長,長得讓她有些害怕,上半夜的折騰,下半夜忽然想起那畫像的人竟然是郡王家的長子京柳東,看身形很像。
她一早就起來干活,看到曾玉菱還懨懨地躲避躺在那里,脖子間的痕跡已經(jīng)變成黑紫『色』,瞧上去有些嚇人,她知道那是沒事,等淤青全出來淡去后,那脖子還會恢復(fù)原來如凝脂般的樣子。
王府里十七夫人前來請曾玉菱去給李側(cè)妃請安,曾玉菱用著身子不適的借口給擋下了,她到是從中誘出一點兒不尋常的味道,趁著小惠吩咐她到廚房去問問有沒有弄好早膳,誰知道,從那里她居然聽到一個天大的消息。
王妃獨享九王爺?shù)亩鲗櫜粔颍€將已經(jīng)送到十八夫人身邊的小丫頭召回來送入王爺床里!
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
廖江穎聽懵了。
哪里來的什么小丫頭,分明她才是那個受苦的人!
她思來想去的,就懷疑起京極律來,肯定是他那邊的人把昨晚的事給漏了出去,幸好,這府里見過她的人沒幾個,都讓柳氏給細(xì)心地囑咐過要好好地看住她們的嘴兒,于是,她就趁人不注意地找柳氏,當(dāng)然她不知道柳氏在哪里,就跑去了新房,果然,柳氏在那里。
結(jié)果,還沒等她說話,柳氏就京極律親處撰寫的家規(guī)遞給了她,那滿滿的家規(guī),讓她滿頭的黑線,心中暗暗下定決心,決不能永遠(yuǎn)地讓他占去便宜,他有家規(guī)是吧,她也有的。
在柳氏詫異的目光里,她將府里的女人都了解個遍,還讓柳氏執(zhí)筆,每月三十天,讓那些個女人輪流著去侍候著京極律!
“二丫,你都去哪里了,小惠叫你有事呢!”
她正暗處幻想著京極律看到那張自己訂出來的家規(guī)會有什么樣的表情,迎面急急地跑過來一個人,抓起她的手臂轉(zhuǎn)身就跑,她還顧不上問,跟著來人的腳步跑了起來!
廖江穎沒頭沒腦地被石榴拉著走,還沒來得及得意自己做下的事,就跟著跑去了曾玉菱的院落,見著小惠繃著臉,黑黑的眼睛就瞪著她,石榴把她丟在一邊,跑出去打掃。
“小惠姐,廚房里已經(jīng)快弄好,她們就快送過來了。”沒等小惠開口,她自己先說了,“不知道小惠姐這么急叫我回來有什么事?”
小惠的臉『色』是晴轉(zhuǎn)多云,眼神里明顯地『露』出指責(zé)的意味,讓她不禁想起由柳氏口中聽到的話來,莫不是連曾玉菱這里也知道昨晚的事了?那個別人說傳開來的,王妃把她這小丫頭送去了王爺?shù)姆坷铮鲗櫫艘灰埂?br/>
流言總是傳得很快,而且往往是當(dāng)事人最后一個知道的,廖江穎也陷入了這樣的怪圈里,順便回憶起去廚房里那里面忙活著的人一聽她是十八夫人院里的丫頭,那些人的視線好象多了一種怪異的感覺,原來是這樣,她總算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夜之間,她已經(jīng)成了爬上九王爺府里的丫頭,她有嗎?她有嗎?她不得已的好不!她很無奈,真想替自己掬一把同情之淚,她會爬上京極律的床,先給她一塊板磚,自己敲暈自己了事。
一想到王府里已經(jīng)傳開這樣的話,讓她滿頭黑線,哪里有什么王妃把小丫頭送去王爺房里的事,根本就是她自己不長眼睛,碰到那個家伙,一想到他的臉,她就恨得牙癢癢,就想著在找到程峰之前將他好好地收拾一次,讓他欺負(fù)她!
“昨晚你去哪里了?”小惠繃著個臉問她,這個是王妃送過來指名照顧她家小姐的小丫頭,還青澀得看不出來半點風(fēng)情,嫌棄地瞪圓了眼睛,“還不快說,昨晚到底去了哪里?”
好兇的樣子。
被這么一問,廖江穎索『性』挺直了小身板,小小的眼睛里滿是驚訝的神態(tài),詫異地望著小惠,嘴巴一動,“小惠姐,怎么了?昨晚,我讓王妃派來的人叫去了,王妃說想找個給王爺磨墨的,我就磨了一晚的墨,手好酸哪!”
她揚(yáng)揚(yáng)手臂,一副很酸疼的樣子,還沖著小惠抱怨道,“小惠姐,我的手都差點兒都動不了了!”
“磨墨?”小惠擺明了就是不相信她的簡單說辭,嘴角往旁邊一扯,嘲諷地盯著她,“磨墨還磨了一晚?別把人當(dāng)傻瓜,是不是你爬上了九王爺?shù)拇玻俊?br/>
問得真坦白!
如果是問別人,廖江穎會有很好的心情坐下來聽小惠慢慢地問,可事關(guān)她本人,就不是那么個滋味了,被人『逼』問的感覺真的不是很好,不過她暫時還得忍受一下,等李側(cè)妃拿到那名單,就讓她們自個樂去吧,讓她們雨『露』均沾。
她想起自己做的事,就滿心得瑟,面『色』里還是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憐樣兒,還指了指自己干巴巴的樣子,“小惠姐,你覺得我怎么樣?爬上王爺?shù)拇玻粫o踢下來嗎?”
把自己往死里踩,踩到最低處,她把帳都記在京極律的頭上,這些日子來怎么都覺得自己不知混哪里去了,居然傻傻地任人算計了去!
她要讓京極律看看,她廖江穎不是好欺負(fù)的主!
已經(jīng)下朝被皇帝陛下喚去御書房的京極律不知為何打了一個噴嚏,旁邊的大臣們連忙噤聲,待得他平靜下來,才敢小心翼翼地開口自抒己見。
小惠將她從頭到底腳打量了一次,又再從上到下仔細(xì)地看了一次,臉上的嫌棄意味就更加濃了,剛開始聽到那消息時,她也覺得不可能,可王府里的消息,誤傳的可能『性』并不大,她急忙地跑回來跟自家小姐說了一次,兩人商量了一下,還讓她出面來問明情況。
“瞧你這個青果子的樣子,我要是九王爺也看不上你!”一問下來,小惠才覺得有可能是誤傳了,連她家小姐那樣的人口樣貌,如今都入不了九王爺?shù)难劾铮@個二丫,人連白凈都算不上,明明十四歲卻跟府里十四歲的婢女風(fēng)華茂的樣子差了老遠(yuǎn)去了。
遠(yuǎn)的不說,就說那石榴,就是一朵綻開來的石榴花兒,引人得很,估計是讓知了情事的原因,那眉眼就帶著一絲難以遮掩的春『色』。
廖江穎連忙抓住小惠的手,兩眼里都是崇拜的『色』彩,感激地瞅著她,“小惠姐,還是你明理兒,她們都說得二丫窘死了,只不過是磨了個墨,就被人傳成這樣子,二丫昨晚都不敢抬頭呢,連九王爺什么樣兒都沒有看清。”
雙手被她抓得死死的,小惠嫌棄她的力氣太大,抓疼了她,連忙把她的兩只爪子給拉開來,伸手就點向她的額頭,“你這個小丫頭,給九王爺磨墨那是多大的福份,你還嫌來的,要是九王爺真看中了你,到是也不錯,做個十九夫人,到時我去侍候你!”
“小惠姐,都在說什么呢,二丫才不做十九夫人呢!”聞言,廖江穎立即滑溜地一跺腳,小小的嘴巴兒就嘟了起來,把那雙手往小惠的胳肢窩里探去,“九王爺好讓人害怕呀,小惠姐,要是以后王妃再派人來找我,你就讓石榴去吧,我可要留在這里好好地侍候著十八夫人!”
“你就貧吧!”小惠覺得她的話還是有可信之心的,王府里上下,乃至于全皇朝,有多少人會不怕九王爺,捏捏她的雙頰,以示親密的樣子,“以后要是王妃派人來,你先知會我一聲,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八夫人的丫頭,做什么事都得先替十八夫人想一想,不可以自己擅自做決定。”
“知道了,小惠姐。”她癟著嘴兒,貌似很委屈地答應(yīng)了下來,“那些人真壞,什么話都敢『亂』說,早上我都嚇壞了。”
她心里狠狠地鄙視了一下自己賣乖巧裝傻的樣子,然后一拍自己的腦袋,像是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來,把小惠拉到一邊去,不顧她的疑『惑』,四下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沒有人后,才壓低了聲音。
“小惠姐,你告訴你一個事,你可別告訴別人哦。”
小惠被她神秘兮兮的動作給搞得一頭霧水,還是順著她的意走到一邊去,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又覺得好笑,猛然聽她的話,又開始換回嚴(yán)肅的臉。“什么事,別藏著掖著,說出來便是。”
“呃……”廖江穎遲疑了一會,望著小惠的目光慢慢地變得堅定起來,仿佛是豁出去似的,微踮起腳附到小惠的耳朵,把聲音壓低到塵埃里去,只見她的嘴巴在動,似乎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小惠卻是大吃一驚,那嚴(yán)肅的神『色』瞬間不變,紅潤的臉稍微降了一點顏『色』,拉著她往曾玉菱的房里走去,卻是她丟在外室,自己一個人進(jìn)了內(nèi)室,給她丟了一句話“等十八夫人的傳喚”!
廖江穎在外室時等得腿腳發(fā)直,也沒有等來十八夫人曾玉菱的傳喚,廚房那邊已經(jīng)送來吃食,待得石榴進(jìn)內(nèi)室收拾東西時,也沒聽里面?zhèn)鞒鲎屗M(jìn)去的聲音。
“石榴姐,夫人用完飯了?”她終于忍不住地拉住石榴的衣袖,眼睛朝著內(nèi)室瞄了瞄,壓低了聲音,“夫人有沒有提起我?”
她希冀地瞅著石榴,想從她的嘴里探出一點話來,再這么站下去,她哪里受得了,就算是身在江湖中最窮的幫派里,她也沒有站過這么長的時間,就是開丐幫大會,都能隨便找個地方坐一下,她雖然也做點小工養(yǎng)活自己,可這么直挺挺地站著,還真是有些不舒服。
石榴手里提著食盒,里面放著吃剩下來的飯菜,打算提去廚房,見二丫拉住她,微皺了一眉頭,只是,那眉頭瞬間就舒展了開來,沖著二丫『露』出打趣的笑意,“二丫,你可行呀,認(rèn)識王妃還不算,現(xiàn)在都成了王爺面前的紅人,這一早上王府里都在傳你昨夜侍寢的事呢!”
她的聲音很低,聽上去是羨慕,眼角的一絲嫉妒泄『露』了她內(nèi)心的真正想法,她萬萬沒有想到今早會聽到那樣的消息,一樣都是入了九王爺府里為奴婢,二丫讓王妃送去王爺侍寢,一下子就有了光明的前途,而她這個比二丫明顯要漂亮的人,卻在曾府里委屈地被曾尚書那個惡心的老頭子給奪去了清白。
同樣是丫頭,她不甘心。
廖江穎已經(jīng)隱隱地感覺到如今的石榴不是她在曾府里認(rèn)識的那個處處幫她一把的石榴,石榴愿意做事,那是她自己的事,既然做出了那樣的事,就得付出現(xiàn)代價,聽著石榴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沒有表現(xiàn)出丁點的不高興來,年紀(jì)小,并不代表著不懂人情世故。
她可以救石榴一次,但救不了第二次,所以,她『露』出驚訝的表情,毫不知事般地反望著石榴,“石榴姐姐在說什么呢,什么侍寢,二丫給九王爺磨了一晚的墨,旁邊還有王妃一直陪著呢,石榴姐姐可不能『亂』聽別人說什么,就信了去,二丫才沒有那個福氣給九王爺侍寢!”
嘴里說到福氣這兩個字的時候,她完全地不以為然,認(rèn)識那個九王爺才算是她人生的第一個鐵板,暗暗地?fù)]了揮小拳頭,她要努力地找到程峰的消息,越快越好,然后離開這個鬼地方。
石榴被她的話說的面『色』一僵,隨即又試圖綻開來笑臉,“那是姐姐聽錯了,二丫還是不要放在心上,”說到這里,她一頓,一手搭上廖江穎的肩頭,似乎在安慰她,“都是那些嘴碎的人,到處『亂』傳話,我可要告訴王妃去,讓她好好地管管王府里的人!”
她擺出一副在曾府里的大姐姐姿態(tài),義憤填膺地說道,話里話外都透『露』出與王妃的關(guān)系不一般,讓廖江穎聽在耳里,覺得很奇怪,就很不良地問了一句,“石榴姐姐見過王妃了?”她一眨眼睛,小小的眼睛里全是羨慕的光彩,“昨晚王妃派人來叫我的時候,我以為王妃叫我有事呢,結(jié)果卻是磨墨,那九王爺好讓人害怕,我都不敢抬起頭來,也沒跟王妃說上一句話,真沒意思!”
“哪里的話。”石榴拉著她到一邊,向著內(nèi)室努努嘴,“十八夫人聽了你昨晚的事,心情好很不好,你在這里好好地站著,等她氣消了就好了,我要是碰到王妃的話,還可以替你求求情,讓你回去王妃那里。”
石榴有恩于王妃的事,早就在王府里傳了開去,這還多虧了小惠的幫忙,無形中讓她在王府的后院里幾乎已經(jīng)是人盡皆知,居然還有各位夫人派丫頭送過來的小禮物,讓她的虛榮心膨脹了起來,嗯,她一定是忘記了,肯定是她以前救過王妃的。
嗯,這是事實,王妃這么說了,就一定不會有錯,一定是她自己忘記了,居然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記,她真是個施恩不忘報的人!
她幾天來一直是這樣子給她自己補(bǔ)腦,已經(jīng)完全相信是她自己有恩于王妃,那架子就端了起來,看二丫的目光就已經(jīng)有些嫌棄,連房里的曾玉菱她也只是表面上尊敬著,心里可完全把人嫌棄到地上,不得王爺寵愛的女人,她這個王妃的恩人侍候著,王妃那是給了大面子!
廖江穎看著她提著食盒出去,腦袋好象被驢給踢過一樣,怎么回事,石榴的腦袋是不是搞不拎清了,那個樣子,仿佛在說她與王妃的關(guān)系菲淺,且在王妃面前很說得上話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在曾府的黑屋子關(guān)了幾天,搞得她思維都有些混『亂』了?
“汗……”廖江穎望著還沒有半點兒動靜的內(nèi)室門口,雙手捶了捶自己的膝蓋,雙腿發(fā)酸,忽然她靈機(jī)一動,想起早上自己做的好事來,就朝著里面大喊,“小惠姐,我想起來一件事,我要告訴夫人,剛才差點兒給忘記了!”
話音一落,那內(nèi)室的房門就打開了,從拉開的門縫看進(jìn)去,曾玉菱懨懨地躺在床里,薄被子蓋在她的胸前,眼睛似閉未閉,纖纖玉手搭在額前,神情淡淡的,讓人一眼望過去就會萬分憐惜。
“進(jìn)來吧!”小惠正陪著她家小姐說些寬心的話,被外面的聲音給打斷,與她家小姐商量了一下,就開了內(nèi)室的門,見二丫呆愣愣的樣子,就瞪了她一眼,手一用力地拉她,將她拽到內(nèi)室里,“有什么話就快說,主子身子乏了,你最好簡單點講來聽聽。”
被用力地拽入房里,廖江穎連忙做出腳步不穩(wěn)的樣子來,待站穩(wěn)后才望向床里的曾玉菱,“夫人真美麗,夫人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她不是沒有見過美人,見過很多,江湖中也有很多美貌女子,艷娘子就是其中一個,可惜的是年紀(jì)不饒人。
曾玉菱似乎對這話很受用,瞧著她一副憨憨的樣子,『露』出淺淺的笑意,“聽小惠你叫二丫是吧?”見著她使勁地點點頭,曾玉菱似乎更開心了,清雅的面容憑添了幾分光彩,懨懨的病態(tài)她少去了許多,“說來給我聽聽,到底是聽到什么事,讓你這般記在心里?”
有人愿意聽就好。
她怕沒人聽。
沒人聽就得永遠(yuǎn)地站在外面,等著曾玉菱什么時候想起她,才放過她一馬,等待是個渺茫的事,她很干脆地就選擇了自救,這樣比較快,也比較實用,當(dāng)然也是有風(fēng)險的,比如,曾玉菱當(dāng)作沒聽見,或者干脆地不將她的話當(dāng)一回事,直接地忽略。
“昨晚王妃讓奴婢去時,是給九王爺磨墨的。”她首先重申這一點,把自己先從漫天的流言里抽開身來,然后慢慢地編著瞎話兒,神情鎮(zhèn)定,還透著一股子小心翼翼的樣子,仿佛怕被別人給聽見,小眼睛里一點兒心虛的『色』彩都不『露』,完全放開膽子地說道。“奴婢認(rèn)的字不多,可耳朵那是長著的,昨晚王妃一直在給王爺安排著兩位側(cè)妃娘娘與十八位夫人侍寢之事,好象每個人都有輪到,那東西已經(jīng)讓一位板著臉的嬤嬤送去了李側(cè)妃娘娘的手里,一切都由李側(cè)妃娘娘來執(zhí)行。”
“什么?哎喲……”曾玉菱聞言,激動地差點兒就站了起來,脖子的傷處被扯動了一下,從紅唇里逸出呼痛聲,眉頭淺淺地皺起,“你沒有聽錯?真的是這樣子安排的?沒有聽錯嗎?”
廖江穎被她柔弱的姿態(tài)所吸引,微微皺起的眉頭,看在她的眼里,都覺得無限的風(fēng)情,女人是不是就應(yīng)該這樣子,一舉一動之間無懈可擊,跟畫中美人一樣美麗,她不敢想象自己也是這模樣的情形,雞皮疙瘩瞬間就爬滿全身,好冷!
“沒有聽錯的,奴婢絕不會聽錯的。”她敢保證這個事絕對是事實,而且絕對是百分之兩百的事實,“奴婢剛才去廚房時,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柳嬤嬤去了李側(cè)妃那里。”
這話完全是瞎編的,從這里一直去廚房,根本看不到李側(cè)妃那邊,她這么說,完全是因為她是這么吩咐柳嬤嬤的,沒有意外的話,那位李側(cè)妃應(yīng)該已經(jīng)拿到了東西。
“你下去吧,飯還沒吃吧,快點去吃了吧。”
小惠終于想起她還沒有吃飯,看到她家小姐丟過來的眼神,就急著讓她出去內(nèi)室,把門輕輕地關(guān)上,才回到床邊,將那看不出有滑落跡象的薄薄被子往上稍微一整,抬眼望向她家小姐,眼睛滿是笑意,“奴婢恭喜小姐,愿小姐得獲王爺恩寵。”
主子的受寵,連帶著下面的丫頭都吃香,她的愿望就是像紅玉一樣,成為主子面前的紅人,誰都要看在主子面上,高看她一眼!
“王妃安排的……”曾玉菱喃喃地說著這幾個字,“難道說李側(cè)妃真要交出大權(quán)嗎?這后院的事,年紀(jì)輕輕的王妃真的能勝任嗎?”
這邊一對主仆在深深地思量著王妃排出來的侍寢規(guī)矩,對她們的利與弊;另一邊的廖江穎終于得以走出曾玉菱的房子,外面沒有見到石榴打掃的身影,就了回自己的小屋子,吃飯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她的肚子餓得已經(jīng)是前胸貼后背。
“……”
破空而來的凌利之聲,令抱著肚子想在房里找些果子吃吃的廖江穎機(jī)靈地跳到一邊,然后看到地面出現(xiàn)一顆小石子,就跑到窗口,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從墻外邊一晃而過,她連忙追了出去。
“哎,你有事?”
她急急地跑了過去,還小心地注意了周圍有沒有人,見那身影往角落里一閃,就追了上去,堵在角落的出口處,雙手『插』著腰,喘著粗氣。
“屬下見過王妃。”
李社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說,那笑意幾乎就僵在臉上,差點兒就收不回去,微一斂心神,那身影原本背對著廖江穎,聽她一說話,就轉(zhuǎn)過身來,斯文的面容,嘴角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神『色』間似乎滿含篤定,手里拿著折扇,輕輕地一合攏,向著她微微躬身,行過一禮。
廖江穎的氣已經(jīng)順了一點兒,閃身避過,不打算受這一禮,眼睛里隱含著一絲戒慎之『色』,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眉頭一皺,就直截了當(dāng)?shù)亻_口問道:“你與病書生是何關(guān)系?”
那把折^H扇,不是普通的折扇,曾經(jīng)是當(dāng)年名震江湖的“病書生”之隨身武器,由鬼軍用千年玄鐵所鑄成,薄如蟬翼,殺人于無形,刃不沾血,她先前沒有怎么注意,如今一看那折扇卻是與普通的不同,剛才他一合攏折扇,她仿佛是聞到那上面的血腥味,濃重的令她作嘔。
李社不介意剛才行禮被她給避過,還是帶著淺淺的笑意,對她的問題,面『色』絲毫未變,目光落在折扇上面,嘴角的笑意濃厚了許多,贊嘆道:“王妃小小年紀(jì),也認(rèn)得此物,眼力不凡,李社佩服。”
“不過是以前見過,有一點印象罷了。”她沒有因夸贊而沾沾自喜,反而眼里的戒慎更加濃烈了一點兒,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他,沒有要往里角落里走進(jìn)去的意思,“你與病書生到底是何關(guān)系?”
聲音里帶了一點責(zé)問的意思,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小小的清秀臉龐顯得異常的嚴(yán)肅,『插』在腰間的手負(fù)在身后,慢慢地捏握成拳頭。
“王妃知道病書生與我的關(guān)系又想如何?”李社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卻是態(tài)度輕松地反問她,“這里是京城,天子腳下;這里是九王爺府,王妃是九王爺?shù)耐蹂蹂啦氖掠帜苋绾危俊?br/>
她捏握成拳的雙手無力地放開來,眼神里還是帶著一絲戒慎,心里暗自腹誹:最討厭什么笑面虎,成天帶著笑,心里跟墨汁一樣黑,連個問題都回答得不干不脆,腦袋被他給攪動著一頭霧水。
“你這人真討厭,皮笑肉不笑的。”她嫌棄地瞪他一眼,小腦袋一仰起,朝著墻頭望過,墻頭太高,她看不到墻頭那邊,沒一會兒就將視線收了回來,沒好氣地望著李社。
他頭一次被當(dāng)面指出笑容沒有誠意,笑意未減去,反而笑得更歡,只是多了一點兒由發(fā)而外的意味,“不知道屬下有沒有那個福分知道王妃與病書生有什么糾葛?方才見王妃一副很急的樣子。”
她哪里是很急,根本是急得不行,在那一瞬間腦袋里甚至掠過一個危險的主意,與他交手,將他擒住,仔仔細(xì)細(xì)地問出病書生的下落,如若他不說,她帶回丐幫刑堂去,到時候十八般刑法一上身,他不想說也得說。
這個是危險的想法,她冷靜了下來,憑著她那的武功,對付一個拿著病書生成名江湖之兵器的人來說,她無疑是以卵擊石,一向很能看清危險的她最終放棄了這個愚蠢的主意。
“我?guī)煾杆罆r的傷口,有可能是病書生的折扇把造成。”她遲疑不決了一下,最后右手從身后探出來,『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子,把事情說出口,師父的尸體不見頭顱,像是被人用極鋒利的兵器瞬間給切去頭顱,連反抗的機(jī)會都沒有,“病書生有可能重現(xiàn)江湖嗎?”
她有點兒不信的,一個自恃聲名的江湖高手,在隱退于江湖后,突然地襲擊了師父?她覺得不太可能,看看傷口,又覺得非常之像,她小時候是見過病書生與他的兵器的,甚至還拿過那把折扇,不過她不喜歡那折扇,總有是有濃重的血腥味,仿佛每次傷人或者殺人過后,都將表面的血漬給深深地吸了進(jìn)去。
在陽光里,折扇的那薄如蟬翼的支架,甚至顯現(xiàn)出詭異的血『色』,她極是不喜歡,那是噬血的東西,以血喂之,光芒更甚。
“王妃覺得一個隱退江湖多年的人,有可能重出江湖,就為了殺一個至交好友?”李社一字一句地說著,笑意還是滿臉,聲音淡淡的,“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樣的事,讓他重出江湖去殺了至交好友?”
廖江穎心底大多是這個意思,病書生為人『性』格孤僻,江湖中結(jié)交的人極少,她師父是病書生的至交好友,江湖中人盡皆知,她想不出來病書生有任何理由的要殺了師父,那只是一種可能,一種立即讓她否定的可能『性』。
她輕嘆一聲,即使師父是病書生所殺,她也沒辦法報仇,人家武功獨步于江湖,她要是去了,連人家的小拇指都比不上,報仇什么的,都是浮云,真要報仇的話,師父是丐幫中人,也得是幫主出面,去找武林盟主少林寺的方丈要個說法。
“反正你也不想說你與病書生有什么關(guān)系,我也沒辦法,你要是說了你是病書生的后人,首先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再者,我們丐幫沒有那種師父死了就找徒弟報仇的說法,然后吧,病書生殺了我?guī)煾福贿^就是一種傳聞,當(dāng)不得真。”
丐幫上下與她的想法差不多一樣,都試圖辟謠,丐幫雖是人數(shù)眾多,遍布江湖,卻是入不了大門派的法眼,一直處于尷尬的微末之流,在江湖大事里一般是『插』不上話,舉凡是累活粗活,都有他們丐幫的份,就像四年一次的武林大會,場地什么的都是丐幫負(fù)責(zé)搭建的,呃,也沒花銀子,就地取材罷了。
李社聽了覺得新奇,一般江湖人,說起報仇,那都是跟了打雞血似的,恨不得肝腦涂地,以命博命,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居然這么看得開,難道這就是如今的江湖,還是他對江湖并不了解?
“王妃何以從認(rèn)出一個沒有頭顱的尸體便是你的師父陳長老?”他連著追問了下去,何以沒有頭顱的尸體,丐幫上下都認(rèn)定那是陳長老的尸體?“難道陳長老身上有什么特別的特征嗎?”
廖江穎斜眼睨向他,覺得他的問題真是多,多得讓她不耐煩,不過她還是『露』出笑容,仰頭望著他,心中卻是將他罵了一頓,對于他的問題更是不想回答,丐幫里的事,沒必要對一個外人去說,“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還不快說出來,真是個羅嗦的人,有話都不直接說!”
她態(tài)度直接,又順便損他一下,覺得心里痛快許多。
“裕郡王府的長公子京柳東前來向王妃請安。”李社沒忘記此行的目的,特意用小石子將她從曾玉菱的院落里引了出來,九王爺不在,大凡一切事自然是王妃來處理,“還請王妃回去換一身。”
李社好脾氣地陪著笑,將王爺決定下來的事堅決地實行到底,一切大小事由王妃來決定,接待客人這事更是要王妃親自出馬,“京柳東的父親裕郡王是王爺?shù)奶眯郑摧叿輥碚摚┝鴸|可得稱王妃一聲‘嬸’。”
他為她解疑,態(tài)度和善,講解仔細(xì)。
呃……
她仰天看了一會高掛在天空中的艷陽,眼睛一下子就給陽光給照得差點兒睜不開來,連忙低下頭,半瞇著眼睛一會兒,終于決定,轉(zhuǎn)身朝著外面,“你走前面,我跟后面,免得讓別人看出來。”
李社沒有遲疑,一個不愿意大大方方地走出來宣稱她自己是王妃的王妃,他也是好傷腦筋的,本著一切按王爺?shù)囊馑嫁k,只能把王妃推出來,當(dāng)然這會兒,在王妃的面前,還是聽王妃的話好一點兒,王爺心尖尖上的人,他哪敢兒不聽話,很痛快地走在前面。
廖江穎跟在后面,心里卻是發(fā)悚,她知道這不是李社讓她去京柳東的,他的背后是那個強(qiáng)勢的九王爺京極律,一想到京極律,她的身子便覺得火辣辣地疼,那上過『藥』的地方更是疼得厲害,明明那膏『藥』已經(jīng)緩解了疼痛,只要那個人影一閃過她的眼前,她就會覺得疼,就愈發(fā)地激起一股決心來,要讓他不好受。
京柳東身形挺高,瘦高的形兒,自進(jìn)了九王府,就被李社安排在一直王府的大廳里等候著,那李社說是去請九王妃,卻似一去不返的樣子,都坐了一炷香時間,他沒有一點兒等得不耐煩的神『色』,坐在那里,把侍候著的小丫頭拉到身邊,不知道說了什么,惹得小丫頭滿面泛紅,眼里含春。
終于,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李社的身影過來,李社還殷勤地引領(lǐng)著身著華麗裙裝的瘦小女子過來,那女子的長裙曳地,正紅的顏『色』比那當(dāng)空的烈日還要耀眼,大熱的天里,領(lǐng)子卻是高高立起,遮住了脖子,她的身邊還有柳氏,柳氏正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后面還跟著侍女們。
京柳東連忙上前相迎,“柳東見過皇嬸。”
廖江穎全身的動作全屈服在這一身累贅的裙子之下,慢慢地靠著柳氏走到正位里坐下,望向那個京柳東,只見他瘦高的個兒,面容俊朗,眉目間掩不住的風(fēng)流意味,她心里暗罵:真是個有本錢可以到處招蜂引蝶的主!
“坐下吧。”
京柳東一聽那聲音,就知道九皇叔的王妃果然還是個才十四歲的小姑娘,聲音都透著一點兒稚嫩的痕跡,配著小小的身子,還真是一個小王妃,他依言坐下,朝著主位望過去一眼,僅一眼,他便愣在那里。
京極律的王妃,面容清秀,小小的眼睛,笑起來估計就是一條線兒,看不出來有任何肖似名聞天下的天清王,如果是平時在街上走過,他肯定不會多看兩眼。
京柳東心里立即作出一番評價,迅速且到位,不過看九皇叔的面子上面,不管王妃的年紀(jì)比他幾乎小了一輪,還是得規(guī)規(guī)矩矩地稱一聲“皇嬸”,他迅速地回過神來,『露』出笑臉,眉眼間的風(fēng)流意味就毫不加以掩飾了,“皇嬸安好,小侄柳東請皇嬸安!”
被一個將近而立之年的男子喚做長輩,廖江穎沒有任何不適,那是隨著京極律那個壞家伙的輩份使然,她現(xiàn)在是天清王的女兒,就自然得好好扮演一回王妃,她坐在那里,學(xué)起李社的樣子,面容里隨時隨地的帶著笑意。
李社已經(jīng)準(zhǔn)備得萬無一失,府里已經(jīng)清場過了,保管小王妃出場那一幕,除了見識過小王妃的人之外,別的人還是沒有機(jī)會見小王妃一面,甚至連遠(yuǎn)遠(yuǎn)地看一眼都不能夠,全讓府里的侍衛(wèi)給隔了開來。
“嗯。”廖江穎自然發(fā)現(xiàn)他初時的失態(tài),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淡淡地應(yīng)了聲,挺直腰兒,正襟危坐著,雙手?jǐn)[在膝上,一動都不動發(fā),視線落向京柳東,“你皇叔還未下朝回府,我若是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賢侄不要放在心上。”
那一聲賢侄,一說出口,她覺得自己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整齊地起來投降,又不能這樣子就直接把人給逐出府去,只得耐著『性』子與這個到處有染的家伙打個交道。
“皇嬸說這話就有點兒太見外了。”京柳東一臉的殷勤,對著一個年紀(jì)比他幾乎小上一輪的王妃沒有任何的尷尬,一口一個皇嬸的,說完一句后,就停了下來,遲疑了一會,才慢吞吞地再補(bǔ)一句,“柳東有一件事想皇嬸在皇叔面前好好地說道說道。”
“在你皇叔的面前?我?”她笑指著自己,一副驚訝的樣子,然后對著他滿含希望的目光,輕輕地?fù)u搖頭,還加上話,“你皇叔那『性』子,我在他的面前可是說不上話的,有什么事你還不如等他下朝來,好好地跟他說上一說,也許他能聽一聽。”
她發(fā)現(xiàn)這位京柳東有些自來熟的跡象,還是第一次見面,他就仿佛很熟的樣子,讓她心里有些不喜,更加想他身后的那些腌臜之事,對他的印象就更加地大打折扣,曾玉靜已經(jīng)有了身孕,卻要身入王府為側(cè)妃,而他卻要另娶他人。
“皇嬸!”京柳東聽她這么一說,似乎有些急了,一起身站起,欲走到她的面前,卻是給柳氏給攔住,他自覺有些失態(tài),就往回退了回去,臉上的笑意褪了個干干凈凈,“皇嬸,還請皇嬸幫幫柳東,幫柳東在皇叔面前說一說,讓太后取消那門婚事!”
婚事?
廖江穎還是有印象的,發(fā)生的時間距離現(xiàn)在也不長,她還清楚地記著太后本來是想把她的侄女嫁給京極律那個家伙的,而她這個天清王的女兒出現(xiàn)的正是時候,一下子就把那樁幾乎可以說是板上釘釘?shù)幕槭陆o弄得差點兒開了開窗,不知道是不是太后急中生智了,就把她自己的侄女賜婚給了這個京柳東。
“為何?”她『露』出驚訝的神『色』,仿佛根本不知道他與曾玉靜之事的樣子,擺出一副想要勸解他一翻的姿態(tài)來,“那位可是第一才女,柳東可有哪里覺得不好?”
第一才女,她很佩服的,因為她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天清王女兒,而將人家的姻緣給弄沒了,不知道壞人姻緣有什么后果沒有?
她若所思地望著京柳東,然后擠出一句話來,“柳東說的這事恐怕有點兒難度,太后下的懿旨,你皇叔恐怕也是無能為力吧。”那個太后,讓她很不喜歡,板著一張臉,笑起來又那么僵硬,假的厲害。
“皇嬸……”京柳東一聽這話,似乎更急了,在座位里哪里還坐得住,在大廳里來回地踱步,手不住地?fù)现X袋,然后好像下定了最后的決心似的,一把將柳氏推開,還沒等李社過來攔住他,他已經(jīng)迅速地跪在廖江穎的面前,“皇嬸,柳東有一個心愛的女子,她已經(jīng)有了身孕,柳東曾許她正妻之位,如今太后這么一賜婚,柳東許下的話就不能對她實現(xiàn)了,還請皇嬸在皇叔的面前替我美言幾句,讓柳東將那女子娶回府里。”
他嘴里的人會是曾玉靜嗎?
廖江穎并不敢肯定,一個敢在深夜里闖入京極律的王府里,不會是什么簡單的人物,瞧他那副風(fēng)流樣子,剛才她進(jìn)大廳之前還親眼見他將侍候著丫環(huán)給逗得滿面通紅,很難讓她相信他嘴里的女人便會是曾玉靜。
“柳東這話是怎么說的。”她示意李社將人扶起,被他的舉動弄得頭疼,年紀(jì)比她幾乎大上一輪的人跪在她的面前,讓她還真是有點兒壓力,雙手中規(guī)中矩地放在膝蓋之上,一直都沒有變換過姿勢。“太后賜婚,那是天大的面子,柳東讓你皇叔去給太后說,那豈不是在太后的臉面,到時候你皇叔可就得在太后面前受點兒委屈了。”
她嘴上話是說得好聽,心里卻是巴不得有人端著臉『色』給京極律看,好替她出一口惡氣。
李社將人扶起,并且將人按回原來的座位,就退到廖江穎的身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了,王妃的話兒,說的也找不出什么錯處,應(yīng)對得也算是得體,就靜靜地站在一邊,這個時辰,王爺也應(yīng)該快下朝吧!
像是座位上面有著釘眼兒,專門等著扎他一樣,京柳東沒一會兒又迅速地站了起來,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沖著她大嚷,“好呀,皇嬸,你連這點小忙都不幫,以后就等著皇叔的新側(cè)妃還沒有成親就已經(jīng)了孩子的事傳遍整個皇朝吧,看是皇叔丟臉,還是我丟臉!”
他擺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式來,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沖著她硬起了脖子,再也沒有剛才跪下請求的低姿態(tài),俊朗的面容里流『露』出幾絲得意之『色』,眼睛則仿佛在告訴廖江穎,不給他把事情辦好,就得有心理準(zhǔn)備!
京城里第紈绔子弟的名頭那是名符其實的!
果然說的是曾玉靜呀!
這下子就算沒有跟廖江穎一樣在深夜里看過一次現(xiàn)場真人上演的精彩畫面,根本不知道這京柳東與曾家二小姐曾玉靜有染,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就算是平素里向來以嚴(yán)厲著稱的柳嬤嬤,也目『露』詫異地望著京柳東,甚至不敢置信!
廖江穎風(fēng)中凌『亂』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廝說的居然就是曾玉靜,還以為他不知道會從哪里揪出個人,沒想到他還是把曾玉靜給說了出來,她心中暗暗吃驚,名節(jié)對于女人的重要『性』,她是知道的,這個曾玉靜已經(jīng)被太后賜婚了京極律,如今未婚先孕,且是與別人……
她微瞅起眼睛瞅著京柳東,那張風(fēng)流意味十足的俊朗面容,讓她覺得分外的礙眼,憑著她天生的敏銳感覺,覺得京柳東的行為非常的可疑,這個男人,那夜離去前的一眼,陰冷毒狠得讓她當(dāng)時都瑟縮了一下。
“放肆!”
她重重地拍一下桌面,那拍桌面的“啪”的一聲與聲音混合在一起,清秀的臉已經(jīng)沒有了笑意,凝結(jié)成冰,小小的眼睛盯著京柳東『露』出來的得意樣子,她站了起來,慢步走了過去,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之下,揚(yáng)起了右手!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震驚了在場所有人,侍女都集體跟著那個響亮的聲音腦袋往右邊狠狠一歪,左側(cè)臉頰都似乎受了狠狠地一記巴掌,跟著火辣辣地疼,望向小王妃的目光都充滿了驚懼之『色』。
柳氏一直跟著小王妃走過去的,見小王妃高高地?fù)P起右手,,眼睜睜地看著躲都沒躲的裕郡王長子被打得側(cè)過腦袋,嘴角瞬間涌出一絲血『色』的痕跡,面『色』如常,看不出她內(nèi)心的想法,就那么站在小王妃的身后。
李社絕對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出,當(dāng)京柳東放肆地把話說出來的時候,他還在心里猜測小王妃會怎么做,萬萬沒有想到會有這么一出。
京柳東是京中的紈绔子弟,舉凡斗雞走狗,聚眾滋事,調(diào)戲良家『婦』女,花樓里玩?zhèn)€把女人什么的,都是少不了他,令裕郡主是頭疼不已,每每都有想斷絕父子關(guān)系的念頭,但膝下只有一個兒子,他年逾花甲,縱是有心也是無力,只得任由兒子在外面鬧騰著,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就好。
總歸話說回來了一句,裕郡王也是個護(hù)短的主,即使再覺得兒子是個混蛋,在后面依然很盡職地收拾著兒子的爛攤子。
“王妃……”他上前一步,攔在廖江穎的面前,躬身道,“請王妃息怒,小郡王還不給王妃認(rèn)個錯兒!”
京柳東似乎讓這一巴掌打懵了,愣愣地站在原地,右手茫然無措地?fù)嵘纤约旱淖竽槪排龅揭呀?jīng)留下紅腫的皮膚,不由得呼痛出聲,“哎喲……”他到抽一口氣,嘴里腥味漫延開來,嘴角的血絲還濃了些,“啊,流血了,我流血了!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