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沐歆一直在手術室外面等著。
他說他想喝她燉的湯,但是她卻一秒也不想離開。
她合著手,默默地祈禱著。她在心里禱告,如果他能平安地渡過這一關,她甘愿付出任何代價。
時間在一秒一秒地過著,安晟飛幾次給她送來漢堡,她一口也吞不下。
直到她終于困得受不了了,坐在長凳上,靠著墻睡了。
朦朧中,她看到喬諾軒,穿著白襯衣,黑色的西褲大步走了過來。
她激動地站了起來,“諾軒,你終于康復了?”
喬諾軒搖搖頭,“不,我不堅持了,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
“天堂!
“不要啊,不要走,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如果你走了,我也活不下去了!彼藓爸,想追隨他的身影。
她一急,好像被什么絆了一腳,她摔在了地上,她想再去追,他卻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就在她很是慌亂的時候。
突然,有人大聲地喊著,“歆歆,歆歆!
她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原來,剛剛是一場噩夢。安晟飛見她好像在做噩夢,趕緊把她叫醒了過來。
“晟飛哥,過了多久了?他出來了嗎?”
“快了,按照時間,應該馬上就好了!卑碴娠w看了看表。
她有點自責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自己怎么就睡了呢?
但是,過了半個小時,手術燈居然還沒有亮。
她的眼淚終于嘩嘩嘩地流了下來。為什么,為什么那么久?難道,難道剛剛那個夢,真的是他來告別的?
她終于明白,他為什么不讓她知道他的病情,因為等待的人,比被等的人更加受折磨,受煎熬。
她默默地垂著眼,一直盯著手術室的燈。
居然又過了半個小時。
終于,燈滅了。
她感覺她的心就要跳出來了,她全部神經(jīng)都繃得緊緊的,扯得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好像在發(fā)抖。
護士先走了出來,一臉疲倦。
他們幾個走上前去,看到醫(yī)生迎面而來。
醫(yī)生摘下口罩,豎起大拇指,用英語說,“非常成功的手術,很棒的病人。剛剛在手術的最后,眼壓一度升高,非常危險。但是他的求生意志非常強,最終還是堅持完成了手術!
“醫(yī)生,你的意思是,他沒有生命危險了?他以后,可以完全康復?”
“手術成功,他在一個月之后,視力會完全恢復。當然,要保證在這段期間,他不會因為玩手槍而誤傷了自己的眼睛哦!”最后一句,是外國人的冷笑話。
這幾個人,卻只是一臉興奮而又疲倦。
外國醫(yī)生見他們對他的冷笑話沒有反應,有點失落地聳聳肩,“他在幾個小時內(nèi)就會醒過來,祝你們愉快!
接著,喬諾軒被推了出來,被送到他自己的病房里。
宋沐歆覺得自己眼眶一熱,這是喜極而泣的淚水。但是接著,她覺得眼前一黑,她終于熬不住,暈倒了過去。
這一邊,喬諾軒的手指終于微微動了動。
他緩緩地舒了一口氣,清醒了過來。但是,他的眼睛還不能見光,還要一個星期之后才能摘下眼罩。
“我這是,醒過來了嗎?”他輕聲問道。
“對!喬諾軒,你就是打不死的小強,你又活過來了!”練風欣慰地說。他的眼里,也泛著盈盈的光。
喬諾軒四處轉著頭,想感覺她的存在。
“她呢?”他失落問道。
“給你燉湯去了!卑碴娠w怏怏不樂地說。他們不敢告訴他,她因為疲勞過度暈倒了。
他皺了皺眉,沒有再說什么。
第二天清早。
宋沐歆也漸漸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那個高大的身影,坐在對面的沙發(fā)上,頭靠著墻,他的眼睛蒙著眼罩,所以看不清他是醒著還是睡著。
“諾軒!彼奔毕崎_被子,下了床,跑過去摟著他的脖子。
他剛剛是睡著了,一聽她的聲音,立刻清醒了,順勢一把緊緊地抱著她,“你醒了?我好怕。”
“我沒事,我就是累了!
他的胡須有點拉扎,他用他的胡須蹭著她的臉,她的脖子,“歆歆,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讓你傷心的!
“喬諾軒,你真的好壞,好殘忍。”她低低哭泣著,輕輕地捶著他的胸膛。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讓我的歆歆哭壞了眼睛!彼ブ氖帧
但是,更多責備的話,她已經(jīng)說不出來。他能活著,已經(jīng)太不容易了。他剛剛醒來,就來陪著她,他才是剛剛蘇醒的病人。
她完全明白他為什么要騙她。那都是因為愛。
這樣的愛,她還能抱怨什么嗎?
漸漸地,他覺得他的脖子一陣溫熱,那是她幸福的淚水。
他憑著感覺,很快找到她的粉唇,他急切地揪著她的唇,忘情地和她熱吻著。
這是他熟悉的柔軟,熟悉的味道。他很快就淪陷在里面,完全不想離開。
他們終于,團聚了……
一個月多后,喬諾軒終于痊愈了。他深邃的眼里,又有了閃亮的神采。他從身后摟著她,和她一起站陽臺,“那段日子,我一個人站在陽臺,就在想,有一天能和你一起,在這里看夕陽,該有多好!
“其實,我是瑪麗的時候,每天都在陪著你,一起看夕陽!彼毋屐б贿吇貞浿贿呎f道。
“對不起。”喬諾軒又內(nèi)疚地說,“是我霸道。非要把你氣走,讓你離開,我自以為,這樣是為了你好!
“別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彼毋屐б荒樕钋椋暗菃讨Z軒,如果以后你敢再這樣對我,我就真的走了,永遠永遠不回來了。”
“我不敢了。這真的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敢不顧你的感受,隨意為你做決定了。我一定什么事都對你坦白。”
“你要說話算數(shù)!
“當然!
喬諾軒轉過身,又開始親吻著她的額頭,她的臉頰。他的大手,隔著她的裙子,傳遞著一種溫熱。
他把她抱了起來,走向他的病床。
他壓著她,在她耳邊吹著氣,輕聲說道,“你已經(jīng)懲罰了我一個月。今天,能解禁了嗎?”
“不能。”她擰過頭,想推開他堅實的身體。
“求你了!彼蓱z兮兮地哀求著。
“我怕你太勞累了。”其實,是因為她最近太累了。
“哦。”他低低地應了一聲,語氣里有無限惆悵。他明明就已經(jīng)康復了很久好嗎?他不過也是心疼她太勞累了。但是今天,他實在不想再等了。
一看到他失望的樣子,她一下子就心軟了。
他壞笑了笑,突然將她翻到他的上面,“那就……你來吧。”
機場出發(fā)大廳里。
喬諾軒幫宋沐歆提著行李,他們終于要回國了。
安晟飛把他們送到機場,他手里拿著一份文件,“你們倆以后千萬不要再辦這些文件了。”
喬諾軒搶過他手里的文件,撕了個粉碎,扔到了垃圾桶。那是之前的分居協(xié)議。
撕完了,他摟著宋沐歆的腰,問安晟飛,“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國了?”
“我還要一段時間。難得找到我新的愛情,我再也不能放棄了!卑碴娠w說完,不自覺瞄了宋沐歆一眼。
原來,他在這里邂逅了一個中國女留學生,他覺得,他應該開展一段新的戀情了。他只是和他們提了一下。但是他不會告訴他們,這個女孩,和宋沐歆長得有點像。
終于回到了久違的家。
喬諾軒抱著壯壯,心里有著無限的感恩。這段日子,他更加明白了,只有健康和家庭幸福才是值得追求的東西,其它的,如仇恨,如名利,如算計,如斗爭,不過都是過眼云煙。還好,他醒悟的不算太晚。
剛好中秋節(jié)到了。
到了中午,宋沐歆對著喬諾軒撒嬌說,“我想吃你親手做的月餅。你就在家給我做吧!
喬諾軒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到了傍晚,他做好月餅,卻發(fā)現(xiàn)老婆大人不見了。
接著,他發(fā)現(xiàn)兒子也不見了。
他心急火燎地想給她打手機,卻看到她發(fā)來的短信,“喬諾軒,限你在兩個小時之內(nèi)找到我們母子,我們一起吃月餅賞月。不然,你就自己過中秋吧。記得,不許找救兵!
他還是偷偷找了司馬婉荷求救。
司馬婉荷支支吾吾的,“哎呀,你上次那么對我寶貝女兒。她一直記著呢,她非要好好地報復一次。她說了,我不能告訴你,不然,她可不理我呢。”接著,她突然又壓低了聲音,“不過呢,我看你對我女兒真心好,我給你一點提示,你到你們記憶最深的地方找她。我們也會在那里的!
喬諾軒掛了電話,和她記憶最深的地方?他和她的記憶,有很多很多。但是,兩個小時,他能去的地方也不多。到底,會是哪里呢?
他想了想,自己去車庫拿了車,朝著他猜的地方飛馳而去。
孤兒院。
今天的月亮特別皎潔,照的庭院亮亮堂堂的。
就在他第一次見到她的大樹下,齊維中一家,宋康揚和院長媽媽都在。他們擺了長長的桌子,上面放滿了零食、飲料和水果。那顆大樹也掛滿了彩燈。
孤兒院的孩子們,和游巧巧,到處跑啊鬧啊。壯壯和齊安兒坐在嬰兒車里,顯得特別興奮。
宋沐歆一直在忙著張羅著吃喝的東西,一臉鎮(zhèn)定。
“歆歆,你會不會玩大了啊?今天可是中秋啊,萬一他不找到這里來可怎么辦?”司馬婉荷小聲說道。
她笑了笑,“放心,他一定會找到的。何況,你不是給他提示了嗎?”
司馬婉荷吐了吐舌頭。原來,她什么都知道呢。
不到一個小時,喬諾軒就提著一個大食盒,急匆匆地到了孤兒院。
他大步走到那顆大樹下。
果然,他見到她,一襲白裙,笑意盈盈地和大家在談笑風生。
其實,關于地點,他一下子就猜出來了,最深,也就是最遠,那不就是他們緣分開始的地方嗎?
他大步地走了過去,“歆歆,對不起,我來晚了!
她聽到他的聲音,她的心又是一陣狂跳。他來了,他花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出現(xiàn)了。他還是,懂她的。
她欣喜地回過頭,看著他,“不晚,十二年而已,以后,還有一輩子!
他走了過去,緊緊地抱著她,“宋沐歆,我愛你,一輩子!
“喬諾軒,我也愛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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