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見了蘇母冷哼了一聲。
“怎么,你娘來了,也不讓進(jìn)去坐會兒,就這么站在門前想要跟我閑聊?”
這話說的仿佛蘇母對她有極大的不敬一般,蘇母雖然當(dāng)真對自己這個母親失望透頂了,但是真遇見了真人,那做女兒的習(xí)慣和孝道夾著她,還是讓她不由的聽了王氏的話。
側(cè)過身,令王氏和她身后的家奴走進(jìn)來,進(jìn)了主屋,蘇母全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那是熟悉的被壓迫多年的習(xí)慣,一時間想改竟也改不過來,王氏一進(jìn)主屋便坐在家主的位置上,敲著煙袋鍋。
“蘇千歌那個倒霉孩子吶?”
“娘,歌兒好歹是您的外孫女……”
還不待蘇母將話說完,王氏便一個煙袋鍋敲在桌子上,嚇得蘇母一激靈,她便厲聲道,“你還好意思說,你是如何教養(yǎng)孩子的?昨日成兒好心請她吃飯,給她錢,她不要不說,還出言奚落自己的舅舅!那種孩子當(dāng)不得我外孫女。”
“當(dāng)不得便當(dāng)不得吧,我也沒以當(dāng)您的外孫女為榮?!?br/>
人未到,聲先至,蘇千歌是被薛宸給搖醒的,她起身便看見王氏威風(fēng)凜凜的端著煙袋鍋進(jìn)了家門,娘親跟在她身后囁喏的像個仆人。
蘇千歌登時便氣不過,轉(zhuǎn)身套了外套,走了出來。
聽見我王氏此番言論蘇千歌更是氣不打一出來,還未進(jìn)入主屋,便將話說了出去。
她當(dāng)真想一進(jìn)屋就看見王氏氣的鐵青的臉,好在王氏是真的給力,她一進(jìn)屋便當(dāng)真看見王氏鐵青著臉看著她,手上的煙袋鍋都在發(fā)抖。
其實(shí)王氏不僅僅是生她的氣,上次被她一桶水澆在頭上趕出去,王氏對蘇千歌就產(chǎn)生了懼怕心理,所以王氏看見蘇千歌時手都是顫抖的。
但是好在這時候有蘇母在,有蘇母坐鎮(zhèn),王氏不相信蘇千歌還能作出什么花樣來。
“我這次來,不是找你談的?!蓖跏嫌?xùn)斥完蘇千歌快速的將視線轉(zhuǎn)向蘇母,“珍兒,我這次來,主要是找你的的?!?br/>
蘇母聽完身子一顫,她最擔(dān)心的便是這事兒。
“您找我娘,為的不還是我的事情?”
蘇千歌走到王氏身邊的位置上,先安置了她娘親坐下,讓后自己方才坐下,一副家主姿態(tài),“自古的傳統(tǒng),家里靠誰養(yǎng)著,誰便是家主,如今蘇家靠我養(yǎng)著,您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說,不必找我娘麻煩。”
王氏冷哼一聲,“黃毛丫頭還想翻了天了!”
蘇千歌立刻反駁的,“無知老嫗還想教訓(xùn)人了?”
被堵得說不出來話,王氏‘你……你,你’了半天,是被旁邊的家奴順背,點(diǎn)煙,方才挽回了一點(diǎn)面子,喘氣和說話都舒暢了一些。
嘬了一口煙,王氏決定不理會蘇千歌,轉(zhuǎn)而看向蘇母道,“你是做娘的,總吧能讓孩子騎在你頭上吧?我今日來找你,是念著你是我女兒,如今過如此艱難,想讓你過的輕松一點(diǎn)?!?br/>
蘇母低頭不言,王氏以為自己占了上風(fēng)。
“你好好想想,那不過是幾道菜而已,你們自己拿著賺錢要賺到什么時候?手上的債務(wù)過過兩年便要還了吧?可你們有錢嗎?十兩銀子靠著賣魚得賺到什么時候?而且過兩年那黃毛丫頭便要嫁人了?!?br/>
嫁人是個什么概念呢,就是你不僅要自己搭錢,而且這個女子的什么也都是娘家的了。
王氏無非是想讓蘇母明白,蘇千歌賺的錢都是要搭出去的,就算能給蘇家留下來一點(diǎn),到時候手藝也是要貴娘家的。
“那你說,你保密這菜譜有什么用?不如給你弟弟,他若是賺錢了,也好照拂你?!?br/>
洗腦術(shù),王氏還是可以的,若蘇千歌是這個時代的人,恐怕都要相信王氏說的這些了,可惜蘇千歌不是。
冷笑了一聲,蘇千歌反問道,“照拂?這么多年都沒照拂我家,只不過拿了一個菜譜便有了照拂,那舅舅究竟是出于姐弟情還是出于利益呢?”
王氏急了,一拍桌。
“利益和情誼有什么區(qū)別?你爹現(xiàn)在賺不了錢,你娘給人洗衣服也賺不了幾個子兒,那些錢對你家來說,足夠活半輩子了?!?br/>
“那下半輩子呢?”蘇千歌道,“您買斷了我家的菜譜,只給我們半輩子的錢,可我們用這個菜譜卻可以活一輩子啊?!?br/>
“你都是要嫁出去的了!說這些有什么用!”
“誰說千歌要嫁出去了?”
王氏話音剛落還不得蘇千歌反駁,門外便傳來蘇父若洪鐘一般的聲音,只見薛宸推著蘇父從門外走進(jìn)來。
一開始王氏還被這話嚇了一跳,見著蘇父王氏更不客氣了,她對她這個女婿可是清楚的很,窩囊,聽話,如今如此硬氣想必也只是紙老虎一戳就倒。
于是王氏輕嘲道,“你以為你說的就作用了?”
蘇母擔(dān)心的站起身走到蘇父身邊,接過薛宸的手,親自推著蘇父的輪椅,來到屋中央。
“嫁娶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說話為何不做數(shù)?”
蘇父出乎王氏意料的硬氣,連一旁坐著的蘇千歌都被驚訝到了,不由得在心里對她的這個爹有了新的認(rèn)識,看來,她當(dāng)初說的話還是有些用的。
被氣的半死,王氏厲聲道,“好啊,你就讓她做個老姑娘,老死在家里好了!”
“又是誰跟你說的,我會做個老姑娘?”蘇千歌起身走到薛宸身邊,手輕輕挽住薛宸的手臂,“我自有入門贅婿,不用您操心?!?br/>
說著蘇千歌抬頭看了薛宸一眼,兩人的視線正好對上,兩人視線相遇似是被灼傷一般,急忙收了回來。
“好啊,你們一家人早就串通一氣了!沒羞沒臊的!”王氏站起身,“不要怪我沒有給過你們家機(jī)會,過了這村兒,在想要這么多錢,可就沒這個店兒了?!?br/>
說完王氏招呼身邊的家奴離開,路過蘇千歌一家,蘇千歌自動側(cè)身給王氏讓路。
王氏瞪了蘇千歌一眼,抬腳便走,蘇千歌腳下輕輕一伸,若不是后面家奴反應(yīng)快,這個狗吃屎王氏是摔定了。
轉(zhuǎn)回身想要罵蘇千歌兩句,就見蘇千歌走到一旁放著茶壺的桌子上給自己倒了杯水,瞧見那水流,王氏登時便閉上了嘴,只是多瞪了蘇千歌一眼便離開了。
見王氏離開,蘇千歌放下手上的水杯,走向蘇父蘇母,伸手在蘇母肩膀上捏了捏,安慰道,“好了,人已經(jīng)走了?!?br/>
蘇母點(diǎn)點(diǎn)頭,臉上明顯帶著歉意。
“千歌,娘這樣是不是太沒用了?”
“她好歹也是娘親的娘,我清楚您是念著舊情,況且今日之事也不算嚴(yán)重?!?br/>
言罷蘇千歌帶著阿斗推著蘇父走出了主屋。
當(dāng)初是蘇母對王氏的事情最先表決的態(tài)度,蘇千歌清楚蘇母定然是已經(jīng)受夠了被王氏壓榨,只是骨血還在習(xí)慣還在,這些都很難改。
今日的事情蘇母并未替王氏發(fā)言,已然算是一種勇氣和進(jìn)步了。
將蘇父送回房間,蘇千歌轉(zhuǎn)身便帶著薛宸去了攔路河抓魚,從頭到尾一言不發(fā),薛宸見狀湊上前,笑嘻嘻對蘇千歌道,“我方才聽見娘子你說,要我做贅婿,可是真的?”
“假的,搪塞王氏的借口而已,你不要當(dāng)真?!?br/>
“?。靠晌耶?dāng)真了!”薛宸不服氣,一哭二鬧三上吊,“娘子已經(jīng)是蘇家的家主了,說話怎么能不算數(shù)呢?”
蘇千歌抓河蟹的手一頓,轉(zhuǎn)過頭看向薛宸,“你什么都聽見了?”
薛宸嘿嘿一笑不言語。
蘇千歌,“……”
他是在家里安了竊聽器嗎?怎么什么事兒都能這么湊巧的聽見呢?
想想還是怪自己這張嘴吧,蘇千歌在心里埋怨自己,也真是什么都敢說,好在這話蘇父沒聽見,不然蘇父估計也要好好問問她了。
她那不過就是當(dāng)時沖場面說的話,薛宸聽見了日后基本上就會變成把柄了。
扶著額頭緩了一會兒,蘇千歌抬頭看向薛宸,“這種事兒,都是為了嚇唬王氏才說的,你不要當(dāng)真,當(dāng)務(wù)之急是抓魚和蟹,不然今天沒法兒賺錢了,知道了嗎?”
薛宸點(diǎn)頭,“好的,家主。”
說完便將裝好魚食的魚簍放進(jìn)河里,盤坐在一旁等著愿者上鉤。
蘇千歌,“……”
她懷疑薛宸這種人的聰明,就是為了整人的。
那日之后,王成倒是不來找她了,但是蘇千歌心里總是有種莫名的擔(dān)心,就連薛宸也說,近幾日定然還會出事兒的。
蘇千歌因此變得小心翼翼,可接連兩日都十分平靜。
這一日,蘇千歌照常騎著車帶著薛宸趕著中午到集市準(zhǔn)備開張,就看見餛飩攤老板向她們走了過來,看著腿腳半點(diǎn)看不出來還有傷。
“你們在這里擺攤多久了?”
王有福上前,擺弄著車前刻著菜品的木牌兒,前后的看。
“你不在幾日,便擺了幾日?!碧K千歌放下湯勺道。
“呦呵,你個小黃毛丫頭倒是回答的挺硬氣的?!?br/>
“不然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我不要你的回答。”松開吊牌,王有福道,“我要你們離開這兒,東市不允許你這樣的攤位出現(xiàn)?!?br/>
“我這樣是什么樣?”
蘇千歌盯著王有福,說完看向周圍的百姓,百姓們也跟著起哄,大家這幾日跟蘇千歌多少相處出了一點(diǎn)感情,在加上人群混亂,王有福也聽不清楚都是誰起哄了。
聽不清楚的王有福直接采取了震懾全場的方式,轉(zhuǎn)回身一個瞪眼,在場的便安靜了。
轉(zhuǎn)回身,王有??粗K千歌冷聲一聲,“既然你不聽勸,那我們便縣衙見?!?br/>
蘇千歌,“?”
這什么騷操作,說不過就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