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玥閣內(nèi),微風(fēng)卷起窗口飄下的白幔,暗香涌動。
淡淡的香味縈繞在鼻尖,過后,安林靜靜的坐在檀椅上繼續(xù)吃著那串糖葫蘆,她抬眸看著與自己近在咫尺的男子,卻見他一頭墨黑如緞的長發(fā)披散在身后,緊抿著薄唇,坐在書臺上繪畫,一身白衣隨風(fēng)飄動,東方冥羽感覺到了安林持久的目光,卻依舊沉穩(wěn)淡定。
東方冥羽淡淡掃了安林一眼,眸光閃了閃,他忽然問道:“碧檀呢?”
安林愣了一下疑惑的擰起了眉心,問道“碧檀?我讓她回屋休息了,你要干什么呀?”
停了半晌他才開口“你的房中怎么都沒有茶水?什么東西都不,她們是怎么辦事的?”說完,安林感受到了他眼底閃過的一絲怒意。
安林咬了咬唇,見他不悅,莫不是怪自己太懶?“茶水嘛,我去就行了,等著啊!”說完擦了擦嘴,轉(zhuǎn)身欲走。
“等等,還是我去吧!你坐著。”東方冥羽凜然的眸光轉(zhuǎn)過安林,他原本只想斥責(zé)那些婢女,卻沒想到安林會誤解他的意思,一想到她的生活過得如此簡素,他便不能隱忍。
安林的眸中閃過驚訝,不知他現(xiàn)在何意,這又沒多大的事,他那么要求嚴謹?shù)娜耍抗鈷哌^書臺上的畫,明顯是還沒有完成,
安林淺笑了一下“還是我去吧!你繼續(xù)畫畫吧!乖!”說罷,踮起腳尖,在東方冥羽臉上輕啄了一下,安林忍住自己狂亂的心跳,飛一樣的跑了出去。
看著她羞澀的神情,東方冥羽眉頭一挑,唇上出現(xiàn)一抹淺笑,她這是把自己當(dāng)成小孩子嗎?
安林跑著跑著,終于在一個空曠的走廊停了下來,大口的喘著氣,突然愣住“我茶壺沒拿?真的是笨死了。”
正當(dāng)她轉(zhuǎn)身想照著原路返回時,瞬間感覺天旋地轉(zhuǎn),只覺得眼睛一片迷蒙,腦袋暈乎乎地辨不清自己到底在哪,就在這時,肩上的傷口和心口間同時傳來一陣窒息的疼痛,安林小臉變的煞白,蹙著眉心,不會吧,才跑了那么一小會兒就開始頭暈了?身邊的物體晃的越來越厲害,她只能扶著石柱才能讓自己輕松一些。
頓時,眼前一片漆黑不見五指,她的心,漸漸被那種痛感攫住,遙遠的腦海深處,仿佛有著什么朦朧的影像將要噴薄而出……
當(dāng)她再次睜開眼時,眼前忽然出現(xiàn)一座碧綠的山峰,山頂一片云霧繚繞,黎光乍現(xiàn),遍布奇花異草,猶勝仙境。
女子自云端而下,朝著獨坐在云霧間的男子走去,一身青衣妖嬈神秘。
“阿弈……”她低低叫了一聲,嗓音低柔婉轉(zhuǎn)。
那一身黑色戰(zhàn)衣的男子立刻轉(zhuǎn)過眸來,露出一張刀刻斧鑿般完美的俊臉,男子一看到她,便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眼眸間的煞氣頓時消失無蹤。“嫻兒……等我!”他的嗓音低沉魅惑,似古琴不經(jīng)意間奏出的樂音,他將她擁入懷中,緊緊的,以著一種想將她揉進骨髓里的力度,她亦回抱著他,清冷的眼眸中透著嬌羞。
女子黛眉輕蹙,她知道他要說什么,她相信他的能力,但是她卻從他眉間隱隱的黑氣,這一離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場景一轉(zhuǎn),光影穿梭中,一時漫天血霧飄起,恍然間,安林以為自己來到了地獄修羅的戰(zhàn)場,沖鼻的血腥味令她作嘔,她忙轉(zhuǎn)過身去閉緊了雙眸。
轉(zhuǎn)眼間,青衣女子露出一絲凄美的笑容,而她往日所愛的男子已經(jīng)是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她,她的容顏慘白如雪,一陣痛徹心扉的痛楚蔓延身,直到,她倒在了血泊中奄奄一息,他才過去將她緊緊擁在懷里,可是當(dāng)他看著那素白如冬日霜雪的容顏,沒有一絲血色的櫻唇,以及白衣上大團的血跡污痕時,霎時,眼前似乎被血色蒙住,一個鮮血淋漓的畫面撞進他的腦海,血如朵朵紅蓮綻放。
面色蒼白的她,眼角滑落了一滴淚,落在了地上,此時的她像極了一個冰晶美人。
聞到熟悉的味道,她緊閉的雙眸忽然睜開,當(dāng)她看到緊緊摟著自己的竟是他時,蒼白的櫻唇忽然揚起,清眸中水光粼粼,她用著最后的力氣說道“我很快就要死了,你高興嗎?”
我就要死了,你高興嗎?
看著懷中的女子奄奄一息,他的眉宇深深蹙在一起,像是凝結(jié)了一抹千年不化的寒冰。自己真的高興嗎?他的愛沒錯,只是愛的是她。
他的內(nèi)心曾極其矛盾,他掙扎過,逃避過,彷徨過,就算逼不得已,他不能讓她死,沒有他的準許,她必須活著!
男子抱著傷痕累累的她,走過漫長的飄雪,最后還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關(guān)進冰冷的塔里,之后他就再也無法見到她。
不論痛苦,不論結(jié)局,不論時間,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天地間。
安林身子一晃,體力實在是承受不住了,為什么這些無關(guān)自己記憶的情景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腦海中?再次睜開眼,雙眸正好與那女子對視,她一身的雪白,冰晶般的瞳孔,安林與她一直對視。
忽然間,感覺身子一沉猛地倒在了地上,難道這些都是幻覺?安林一時間疑惑不解,那雙眼睛如此熟悉,她仿佛見過,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心口的疼痛交加,此時一只大手握住了她,將她攬入懷中“林兒,怎么了?不舒服嗎?”見安林久久未歸,東方冥羽沒法安心,不曾想沿著去廚房這條路走過來就看見安林倒在地上。
安林胸口急劇起伏著,在昏迷之前,她只看見那墨黑幽深的眸底正翻涌著滔天的巨浪,是東方冥羽,沒錯,她實在是想不到還會有誰了,她只覺得痛感越來越深,一把推開了他“走開!”
東方冥羽迅速抓住了她的手,兩指搭在她的手腕上,看著懷中氣息微弱的女子,他屏住呼吸,心臟跳得幾乎快要躍出胸腔。
“好暈。”
隨著安林在迷糊的意識中呼出的聲音,使東方冥羽眉頭緊蹙,。墨黑的眸中似有一團火在燃燒,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冰寒刺骨,“怎么會中毒?”她什么時候中的毒,他怎會不知?隨之,一把抱起了她,箭步向著前殿走去。
黑暗中,墨發(fā)飄飄的男子勾動唇角“看來猜的沒錯,果不其然,這出好戲即將開始。”說罷,消失在樹影中。
“快傳大夫!”東方冥羽抱著昏睡的安林朝殿內(nèi)走去,他厲聲喝道,嗓音都在微微發(fā)抖。
殿外,聞訊趕來的弟子將他和安林圍住,見狀,祝余走上前來問道“大師兄,這是怎么回事?安師妹這是?”
此時,他的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線,冰冷的應(yīng)道“她中毒了。”
正當(dāng)東方冥羽和祝余都在給安林輸內(nèi)力療傷時,一陣沉穩(wěn)的步伐走了過來,眉心微微一籠“林兒怎么了?”
祝余抬眸,震驚道“師父?師父這么快就出關(guān)了?”
閑靈撫了撫白須,森冷的看著他們“本座要是再不出來,還不知道你們要惹多大的禍。”說罷,閑靈就直徑盯著東方冥羽,他能看出他眼底的擔(dān)憂和無助。
“弟子請師父救救林兒!”東方冥羽還是低下了頭,冷風(fēng)吹亂了他的發(fā)絲,同時也吹涼了他的心。
看著安林一再昏睡不醒,閑靈蹲下了身子,拿起她的一只手,為她續(xù)靈治療,不知過了多久,后背已被汗水浸濕,終于安林閉著雙眸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在東方冥羽的懷中睡著,也讓東方冥羽松了一口氣,沉溺大海的心在這一刻被撈起。
忽的一瞬間,閑靈愣了一愣,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么,低眸看著自己微顫的手,一股黑氣鉆入,使他連忙將那只手藏入袖中,不想讓他人看見,心中疑惑又生,煉制如此猛烈的毒,大陸中只有奚族了,不過奚族與妖族向來交好,這絕對不是僅憑奚族的人能做的,除非還有幕后之人,安林再次成為了他們的棋子,這樣一來就能一舉毀掉妖族,奪走圣器。
“咳咳咳……”想到族人岌岌可危,閑靈猛烈的咳嗽起來,祝余伸手去想要去扶住,卻被閑靈搖手拒絕,欲走時閑靈還命令道“該做什么就快去做,好好練劍,還有,照顧好她!”說罷轉(zhuǎn)身離去。
天地光影搖曳,冷風(fēng)不斷吹動,只見紅、藍、白、黑,四光一閃,紛紛飄向妖族,寒水凌頓住了想要拉上窗紗的手,清眸中帶著一絲疑惑,跟著,腰間的玉笛不斷的抖動,像是要擺脫禁錮飛出窗外,一轉(zhuǎn)身就看見了發(fā)絲糟亂的蘭芊,黑眸閃現(xiàn)著點點睡意“哈,天啊,想去就去唄,沒人攔你!”
寒水凌勾起一抹冷笑“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廢話,我都看到了,我再睡一會兒,你的床太舒服了,記得走的時候把門帶上。”說罷,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真的是……蘭姑娘的心態(tài),在下佩服。”寒水凌瞪大眼睛看著一倒就睡著的蘭芊,不禁一挑眉,本想著讓她不用再那么辛苦的過著躲避追殺的生活,可沒想到,到了圣都她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隨意。
浮云在空,云霧繚繞,月白色衣袂飄飄,墨發(fā)被冷風(fēng)吹起,半空中一抹倩影瀲滟,忽然一陣強風(fēng)拂過寒水凌的臉頰,而她連眼睛都沒眨,御劍在前的男子輕踏轉(zhuǎn)過身來,一臉詫異的看著她“凌兒?你不是不會御劍?”
當(dāng)他轉(zhuǎn)過身時寒水凌也著實被震驚到了“林玖軒?你怎么在這?你跟蹤我?”
“誰跟蹤你了,我和姑姑她們一起來的好嗎?怎么了還想跟我來一場偶遇啊?”林玖軒沖她邪魅一笑。
“還有多少人?”聞言聽到他說寒露也來了,寒水凌眸中的驚鄂難以言表,原來不止她一人發(fā)現(xiàn)了異常。
“各大族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吧!”
“是嗎?”
此時,寒水凌的心不禁緊張了幾分,不知道那個秘密還能隱藏多久,但愿這一切都不要來的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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