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的人也起的很早，至少，蔡家千金便是如此。
剛踏進(jìn)中堂客廳，就已聽到一陣動聽的旋律。
“嘖，這京城來的大儒就是不一樣，大清早便喚歌舞來助興，還真是極盡風(fēng)雅啊?！崩瞰k如是想，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隔壁串門，當(dāng)然要論時間，蔡家來長安也不過十幾天而已。
“我家老爺尚未起身，還請公子稍候片刻?！辈谈氯硕藖聿椟c，語氣恭敬道。
嗯？還未起床？那這樂聲從何處而來？帶著疑惑，李玨開口叫住蔡家下人：“無妨，噯喔，這府中樂聲頗為動聽，不知是哪位大家演奏？”
“不敢隱瞞公子，在府中彈奏者并非哪家樂師，而是我家小姐?！逼蛷挠行┳院赖馈?br/>
“哦，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李玨想起那位氣質(zhì)溫婉的女子，內(nèi)心竟一時有些蕩漾，出口道。他聽不出旋律中蘊含的意思，但也能聽出來是否好聽。
仆從一低頭，躬身退下，內(nèi)心卻記住了這句夸贊。
李玨略感無聊，眼睛亂掃間看到眼前糕點樣式略顯美觀，倒有了幾分品嘗的欲望，掂起一塊，放進(jìn)嘴里，香甜的味道充斥這整個味蕾，使他忍不住又拿起了一塊。
李玨雖然并不不排斥甜味，但也談不上喜歡，而眼前的糕點卻能勾起他的饞蟲。讓他一個接著一個，根本停不下來。
蔡邕見到的樣子就是這樣，待李玨咽下最后一口，又喝了杯茶后，他方才咳嗽一聲，從門外進(jìn)來。
“咳咳，玨兒。”
“蔡伯伯?！崩瞰k站起行晚輩禮。
待目送蔡邕坐到主位，李玨上前一步，臉上出了些許慚愧：“蔡伯父，自前些日子您來長安，小侄便一直想拜訪您。怎奈一直身體不便，未能來此請見，還望伯父恕罪。”
“無礙，我與你父情同手足，莫要在意那些。如今身體如何？可還有恙？”
“多謝伯父關(guān)心，已無礙?！?br/>
“那便好！”
“伯父可知中平二年至去歲，雍涼二地發(fā)生了何事？”
“中平二年？”蔡邕陷入了回憶之中。
李玨并未打擾，這并非一言一語就能說出來的，他必須知道軍中兵甲器械之事。還有前些日子，喚任貴前去清點糧草也還未回來，不過保守估計應(yīng)該也不賴，畢竟當(dāng)時的朝廷對西面有大動作。
良久，蔡邕眼神深邃，對于李玨提的問題也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玨兒可知羌亂？”
李玨眉頭一皺似是想到了什么，可耐何對于這段歷史并不熟悉：“羌亂？”
“正是?！?br/>
李玨沒有在開口，而是等著蔡邕下來的講話，果然沒讓他等太久。
“光和七年，七郡羌人舉事反叛殺死郡守，朝廷初派遣湟中義從平叛，反被策反，護(hù)羌校尉冷征被殺。其后以北宮伯玉與李文候為首的叛軍一路攻城拔寨，涼州各郡縣的郡守長史紛紛反叛朝廷加入叛軍，叛軍自此聲威大振?！?br/>
“羌人猖獗，意欲分裂我大漢疆土，那朝廷就再無動作？”李玨疑惑道。
“有，怎的沒有？先以皇甫嵩為左車騎將軍領(lǐng)軍防御長安，卻七個月無寸功，又遭宦官誹謗而罷免?！?br/>
“隨后朝廷又以司空張溫代皇甫嵩為車騎將軍，率破虜將軍董卓、蕩寇將軍周慎等共十萬精銳在美陽大戰(zhàn)。天佑大漢，入夜竟有飛星入羌營，以致敵潰而走，張溫趁機出兵，大敗叛軍?！?br/>
“再后來，叛軍賊首邊章病死，其首領(lǐng)北宮伯玉、李文候死于內(nèi)訌。新任涼州刺史耿鄙欲借此機會一舉蕩平叛賊收復(fù)涼州，卻因用人不梳而被殺，叛軍勢力復(fù)起。朝廷已無力再征。因此只是派遣董卓守御朔方及涼州、皇甫嵩防御三輔不受侵害?！?br/>
頓了頓，無奈道的：“董卓便也是這個時候起來的。”
李玨明白他說的是勢力。兩人暢所欲言，一個問一個答。
“老爺，小姐來了?！本驮趧偨Y(jié)束一個話題后，蔡府老仆進(jìn)來稟報。
若是以往，自家之人何用稟報，只是今日李玨在此，若貿(mào)然進(jìn)入，有失禮之嫌。
“喔，喊她進(jìn)來?！辈嚏哒{(diào)整了情緒吩咐道。
“諾！”
不多時，一名女子輕輕走了進(jìn)來，其身穿淺粉色連衣裙，衣裳花紋隨筆映著流云，兩邊衣口略微有些寬廣，不時露出少女潔白如玉的手腕，袖口上用金絲繪出了幾朵花，雖長卻并未有半點觸地。腰間用一根金絲云帶扎住，更顯其盈盈細(xì)腰，不滿一抱。發(fā)間有一根七寶珊瑚釵子，映面如蓮花。
“父親！”蔡琰施了一禮，又轉(zhuǎn)過頭來對著李玨做了一個萬福：“李家哥哥?！?br/>
每次的相見都會讓李玨眼前一亮，雖然他也僅見蔡琰過兩次而已。
“蔡妹妹?！崩瞰k抱拳道。
“琰兒有何要事？”蔡邕開口問道。
“父親，再過幾日便是重陽節(jié)，女兒想前往終南山為家中登高祈福?！?br/>
“也好?！敝皇峭蝗晦D(zhuǎn)過頭來，對著李玨問道：“玨兒以為如何？”
“啊，甚好！”李玨有點懵，下意識開口說道。
“好！那便說定了，屆時我等一同前去?！辈嚏吖笮Φ?。
“這…”李玨有些急了，他還有要事要去辦。但蔡邕說完不理他直接走了，只剩下蔡琰好李玨。
“妹妹琴彈得非常好?！崩瞰k沒話找話。
“嗯?！辈嚏皖^輕聲應(yīng)了一聲。
“妹妹家真是藏龍臥虎啊?！崩瞰k干笑道。
蔡琰沒說話，卻也沒在低頭，用那雙動人心魄的眼睛直直的望著李玨。
“咳，這糕點就非常不錯，香甜可口，自我來此便從未嘗過這般好吃的了?！崩瞰k指著那空食盒道，這句話倒是沒說錯：“卻不知是何人所做，妹妹可愿忍痛割愛，將此人贈予某，價錢方面任憑妹妹開口?！?br/>
蔡琰順著手指看了一眼食盒，臉色突然變紅，將頭又沉了下去。
李玨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又不好意思催促，只能尷尬的等著蔡琰開口。
“咦，某的早餐呢？某放在這里的糕點呢？”
“小的該死，小的見有客人到來進(jìn)來，一不小心拿錯了，誤將小姐做的糕點盡數(shù)拿給李公子了?！?br/>
“唉，起來吧，看來今早無?？辈嚏哂行┻z憾。
地方不大，就隔了一堵墻，里面的說話聲音兩人都聽到了。
只是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蔡琰的頭又低了幾分。李玨的臉燥的通紅，不知是吃了人家早點害的人家吃不到而感到慚愧，還是因為那句將人贈予某而尷尬。
此時李玨也不好意思拒絕重陽節(jié)一起出行了，只是想盡快離開這里。
“蔡妹妹，家中還有事情，某就先走了，還望告知伯父?！崩瞰k站起來施禮道。
“李家哥哥慢走?！辈嚏舱玖似饋?，回了一禮。
望著李玨遠(yuǎn)去的背影，蔡琰竟產(chǎn)生了幾分不舍，口中喃喃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br/>
剛走出蔡府的李玨可是深吸了好幾口氣方才將自己的窘迫弄了下去。
“公子，你去哪了？老爺找你。”剛?cè)肓俗约杭议T，門口侍從就急忙跑了過來。
“找我？有何事？父親在哪？”李玨有些疑惑，早上不是都拒絕了嗎？
“老爺與公子交談后便去軍營了，但留給公子的物件就在中堂?！?br/>
“好，去看看！”
李府占地面積還是挺大，但抵不住李玨的好奇心，僅僅數(shù)十息便趕到了。
進(jìn)入中堂，就是一愣，桌上放著一方印璽，和一卷帛書。
“大丈夫豈可一日無權(quán)！”李玨的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