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款款,浮掠于空。
岑州如同往常繁鬧,人流如梭,傳言如流,街頭巷尾流言不絕,宮中蹊蹺之事,京都所傳之事,都會很快在岑州傳開,茶余飯后,街頭巷尾,議論紛繁,一群老爺們?nèi)缤芯疂娖だ蠇D一般說長道短,人言沸騰。
仿佛一切都歸于平靜,忘卻了前塵,唯獨對謝卿之這道身份贊嘆不絕。
蘇慶煜離去之后,謝綰除書院之外,便極少出門,頭幾日還有些黯然神傷,過了幾日,篁竹書院建成,她便又生龍活虎的,似生命中未曾出現(xiàn)過那般人物,埋頭看書,對市井之事不聞不問。
恢復(fù)如初的篁竹書院,雖無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風雨的滄桑,但有一種煥然一新的清幽與清凈,原本不善言辭的唐毓文也同書院眾人打上了交情。如今太后壽誕在即,壽誕之后便是三年一次的科考,眾人兢兢業(yè)業(yè),寸步不離書卷,只為這書中奧秘,上京科考,名揚四海。
謝綰本是捧書而卷,居于學(xué)堂一處,旁側(cè)亦有不少人在此,有人看似捧書而讀,實則在閑聊八卦舊事,以擾亂他人視聽。
“我有個叔父在宮中當侍衛(wèi),這幾日聽聞,那煜王又尋了事端?!逼渲幸蝗藯墪砸桓卑素缘淖藨B(tài)看向身側(cè)一人。
煜王?蘇慶煜……
其他不言,唯獨聽到煜王二字,謝綰立馬神思具緊了起來,雖說已不愿再提及他,即使提及他,她也避而不及。
“煜王又干了何事?”身側(cè)之人疑惑道。
聲線抑揚頓挫,娓娓道來這番事跡,將此事說的天花亂墜,精彩絕倫。如同說書先生一般引人入勝,聽者有意。
“據(jù)我叔父所言,前幾日煜王在圣上賜的小宴之上怒斥了圣寵榮恩的綃嬪,打了她五板子?!蹦侨撕鋈惠p聲細語,小心翼翼,左右環(huán)看。
言未畢,謝綰心中生出疑惑,才離去幾日,便又在宮中生了事端,他雖在眾人眼中做出一般喜怒無常的樣子,但也不會如此輕易的便將自己陷入險境,雖她只為嬪位,但能常年榮獲圣寵,手段也不會低于何處。
“這綃嬪可當真是膽大包天,據(jù)聞她有謀取后位之心,眾人皆曉,但皆不言,便看她如何被圣上玩弄于鼓掌之間?!?br/>
身側(cè)之人,眸光微闔,言辭之中帶著迷離:“為何圣上不直接治她罪,而是知而不言,還榮寵與她?”
頭旋腦轉(zhuǎn),說的頭頭是道:“這你便不知了,后宮后位雖未懸空,但恩受榮寵之人卻是在后宮最為危險的,越是凄冷,越是失寵,在后宮越是安穩(wěn),也便是笑到最后之人。這綃嬪自詡寵妃,她又怎會知曉這是圣上將她推入一個水深火熱之境,無力脫身。也不知何時,她便會客死宮中,再無尸?!?br/>
聽之有理,聞之有據(jù)。既是如此解釋,蘇慶煜這般鞭笞也有了理由,謀取后位,便是對江皇后有不軌之心,而江皇后又是蘇慶煜生母,于情于理,他不喜綃嬪也是情理之中。而蘇慶煜的神色不形于色,只是在他人面前所現(xiàn),而不是原本之意。
思慮良久,神思俱疲,才發(fā)現(xiàn)自己然投入到了蘇慶煜那事之上,忘卻了詩書,忘卻書卷,又被蘇慶煜之事所沉,她也不喜自己這般,說好將他忘了,如今又是這般的癡癡纏纏。
惱火的錘了自己一腦袋,逼迫自己看起書來,風平浪靜了幾日如今竟又被他的身影所惑,言之怒之,不可言喻。
禍國妖姬!不……分明是紅顏禍水!
這般形容最為恰當不過,容貌符合,惑人之心亦符,將她迷得五迷三道,成天想著這兒女情長,如何施展拳腳,大展抱負。
氣憤之余,竟開始咬牙切齒,引得眾人圍看,連同方才談?wù)撝艘昌R齊看向了她,氣氛冷凝,尷尬的不可比擬。
“卿之兄,你是怎么了?何時使你如此氣憤?”
言辭未落,謝綰連忙控制了一番情緒,對上那人的眸子,相視而笑,假意不以為意,實則心里氣憤非常。這般相問,她也不能對他說,他是因為那大名鼎鼎的煜王才如此咬牙切齒。
“沒,沒什么?!敝x卿之猛一勾唇,做出一副理當如此的表情,“不過是書中所言,使我不敢茍同罷了?!?br/>
那日做出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與身側(cè)之人相視而笑,似乎舒了一口氣一般。也是難怪,如若方才之言再讓他人知曉,傳遍了岑州,這染指宮廷之罪,他可承擔不起。
“卿之兄不虧為書院榜首,連同看書都能看出這般的‘驚天動地’!”學(xué)子搖頭晃腦,贊嘆非常,明則夸贊,實則托詞。
“是也是也,如若他日卿之兄能夠奪得會試榜首成為會元,再一舉入了殿試奪得狀元,可別忘了我等同窗之誼?!?br/>
身側(cè)之人連忙附和,對著謝綰稱贊萬分,謝綰聽之尷尬,聞之無奈,這般夸贊,可當真受不起,扶額無奈之下,謝綰默不作聲。
風云晨露之下,淺淺晨光之中,晨光打進窗戶,將謝綰原本的輪廓襯的十分明晰清楚,這般尷尬之情清晰可見。
“謬贊謬贊,我可擔當不起。”謝綰扶額,尬笑,言辭之間帶著幾分疏離,“我等才學(xué),莫說狀元,若能奪得個榜眼探花,亦是謝天謝地了?!?br/>
“卿之兄謙遜,我等小輩自然知曉?!鞭D(zhuǎn)而間,相視之下哈哈大笑,震懾九霄,舉手投足盡是昂首闊步,自在而言。
該死……
謝綰扶額不語,心中只有這般念頭,也怪她喜形于色,讓身側(cè)之人因此對她有所托詞,而她這人,最不喜互相違心而贊,虛情假意了。
如今這般,只可卷書而讀,假意無事了。不過聽了這一耳朵,生出如此事端,還因此躁動,實在不值,也怪這蘇慶煜剛回宮就尋了事端,落入他人耳中,成為話柄可言。
也不知,他在宮中過的可好,真如他那時所言,如履薄冰,步步為營?
“可惡!”謝綰撓頭錘向自己,勒令自己的言行與舉止。本以為放下,終究還是放不下,雖是寥寥幾日,但終究初逢此景,初遇此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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