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陽調(diào)頭就向劉麻子的棚戶里面跑去。

    見到劉麻子，他一把抓住了對方頸部的衣領，斥問道：“那孩子怎么死的，他胸前的那部分呢？”

    “你是說我家大郎死了？”周某眼睛都紅了，聲音顫抖著。

    這劉麻子卻是一聲不吭，甚至還閉上了眼睛。

    墨陽恨恨地將他一下子踹到，掀開棚戶簾子進去搜索。

    那棚戶并不大，一些干稻草鋪在地上，上面是一個破草席，而這些東西緊挨著灶臺，大概是想要借助灶臺的火取暖。

    墨陽當時也不知道自己的腦子里在想什么，鬼使神差地走到了灶臺旁邊，將鍋和蓋子掀開往里看了一眼。

    這一眼讓他心里愈發(fā)不安，鍋里赫然是被烀爛了的肉。

    而看那大小形狀，和那前@胸部分的位置非常吻合。

    “這是什么肉？”墨陽質(zhì)問了一聲的同時身子往后退，一下子就靠到了墻上。

    “人?！眲⒙樽娱]著眼睛，語調(diào)平靜，神色如常。

    “誰的肉？”周某已經(jīng)無法控制地渾身戰(zhàn)栗，咬著牙追問。

    劉麻子睜開眼，斜覷著對方?jīng)]有接話。

    “你是怎么殺他的？”墨陽拽住了想要和劉麻子拼命的周某，大聲問道。

    “他太吵了，我就打了他一巴掌，沒想到他竟然趁機從馬車上跳了下去?！眲⒙樽悠届o地敘述，那聲音就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是摔死的？”墨陽往前走了一步，眼睛死死地盯著劉麻子，“那為什么要割掉他胸前的部分放在鍋里？”

    “REN肉，當然是活著新鮮的時候做出來才好吃?！眲⒙樽拥幕卮鹨琅f平靜，就好像是在口述做飯的步驟一樣。

    “所以，你將他分三段捆@綁吊了起來，趁著他活著的時候@割掉了他胸@前的部分放到了鍋里。”墨陽倒吸了一口氣，這幾乎是他在驚悚片里才會看到的殺人手法。

    “我要殺了你！”周某嗷的一聲咆哮，掙脫了墨陽的懷抱，撲上去死死掐住了劉麻子的脖子。

    墨陽費盡力氣才將他拉開，喘著粗氣勸道：“官府的人就要來了，他會得到應有的制裁和刑法，直接殺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

    周某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氣，坐在地上傷心欲絕，無聲地流淚。

    墨陽回過頭，繼續(xù)盤問：“那和你接頭是誰？那馬車是哪里來的？”

    劉麻子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慢慢抬起頭，先是看了一眼鍋里的肉，然后又似笑非笑地看了墨陽一眼，對他剛剛的問話避而不談，幽幽地轉(zhuǎn)移了話題：“REN肉的味道好聞嗎？”

    他的話音剛落，墨陽再也忍不住，扭頭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待得墨陽應付完衙門的問話、幫助周某人將尸體運回家時，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即便是年輕力壯的墨陽也感到了疲憊。

    而這家的女主人累得幾乎沒辦法站立，立刻被家里人扶了下去休息。

    神色疲憊的周某將不少的賞錢塞到了墨陽懷里：“郎君，今日真是辛苦您了，勞費您許久，還是這樣不吉利的事情，真是十分抱歉。”

    “本不應收取客官如此多銅錢，但家中正急需用錢，倒是愧領了。”墨陽沒有推辭，他誠懇地道謝并解釋道，“不僅僅是遇到災荒年需要攢錢的緣故，還因為我逃難至此家中尚有孩子需要照顧，住在車行又不方便，所以想要攢錢租賃間房屋，多謝客官賞賜?！?br/>
    聽到墨陽提及家中孩兒，周某想到了自己剛剛死去的大郎，頓時心生不忍。

    “郎君這事情好辦?！辈幌Ｍ儆蓄愃剖录l(fā)生的他思忖了一下應承道，“我這里有一戶姓孫的街坊，最近正要搬遷離開齊地，他家的房屋正要租賃出去，我?guī)湍憬榻B，正是兩全其美之事?！?br/>
    “多謝客官，對方如若同意，方便時還煩勞您叫人到車行喚我一聲?！蹦柹钌罹瞎轮x。

    “不必如此客氣?！敝苣尺B忙雙臂扶起墨陽，嘆息一聲，“我家要是早點搬遷，大郎也不至于……”

    和周某客氣一番后，墨陽沒再慢悠悠地趕回車行，而是加快了行進速度。

    盡管如此，等他回到車行的時候，其他的車夫都已經(jīng)下班了。

    在得知墨陽再一次拉過尸體之后，二福倒依然是盡職盡責地在車行門口為墨陽舉行了祛邪儀式。

    其實這一點對二福來說倒是一點都不為難，雖然耽誤了他的下班時間，畢竟這次所需要的炭火比上一次要少得多，僅僅是給墨陽一個人，那剩下的炭火他基本上都可以帶回自己的家中。

    “墨郎君雖然回來晚了，但是三爺特地讓我轉(zhuǎn)達，地字號是專門留有食物預備這種突發(fā)情況的，郎君不要忘記去領取自己的份額?！倍Ｔ谀柨邕^火盆之后，手腳迅速地將炭火盆蓋住。

    在墨陽道謝后，這二福便抱著炭盆快速地離開了車行。

    墨陽則帶著黃瘦馬回到了馬廄，自己掏錢給黃瘦馬在它該有的份例基礎上，又添加了一大把的上好草料，將它在馬廄安置好，墨陽才大步地向地字號走去。

    實際上看到了今天那鍋中烀人肉的景象，他對于食物并沒有什么胃口，甚至想到肉，他都有一些反胃。

    不過一來他是想看看劉大廚經(jīng)過昨晚一事，那里會不會有什么異常？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將自己的份額領出來送給狐貍。

    地字號的柜臺上依舊放著一些蒸籠，只是比起墨陽正常時間段來領取食物時，份量要少得多。

    劉掌柜的并不在廚房，只有一個小伙計拿著擦布忙前忙后的。

    見到墨陽進入，伙計便連忙走過來招待：“郎君，柜臺上現(xiàn)在還有黃米飯、蘿卜和蔓菁?！?br/>
    這蘿卜和蔓菁實際上是咸菜，所以每一個人就只配了一小碟。

    墨陽拿出了兌牌，讓伙計給他拿了一份。

    轉(zhuǎn)身時，墨陽故意看向廚房，本想伺機窺探尋找劉師傅的蹤跡，卻不成想竟然見到在廚房里灶臺下火焰燃燒，灶臺上方還升騰著白色的霧氣。

    墨陽便好奇地拉住伙計問道：“小兄弟，怎么這個時候還在做食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