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公瞇了瞇眼睛,看著白秀桀桀怪笑地說:“都怪飛杰太貪心,惹了你這個‘硬點子’。
不過事有利弊,能用你的鬼眼血祭陰靈元丹,也值得我冒這個險……來吧,看看你這偷學(xué)來的五帝牽魂陣有我明家人幾分本事!”
他話未說完之時已暗暗掐了個法訣,那盤旋于半空的陰盤突然迸發(fā)出璀璨光芒,如一柄利劍朝白秀斬去!
就在這緊要關(guān)頭,兩人腳下猛地一陣晃動,雷鳴一般的低吼也自地底鈍鈍地響了起來。
那聲音越來越急,也越來越近,一陣狂風(fēng)刮過,一個巨大無比的身影出現(xiàn)在離他們不到五米的地方。
它通體漆黑,只有一雙眼睛赤紅如血,幽深得如同地獄。
虹——
它仰天長嘯,震耳欲聾的聲音攪動著附近的空氣,吹得幾人衣角獵獵作響。
“陰獜?!”不著調(diào)如白澈也意識到了危險,“老弟,快跑,它的目標(biāo)是你!”
“他跑不了了。”見陰獜蓄勢待發(fā),只對著白秀耽耽虎視,師公樂得看戲,收了陰盤,優(yōu)哉游哉地道,“你以為血靈釘是那么好掙脫的?”
白秀卻也沒有躲,在陰獜沖過來的那一刻,他將袋子里的東西全部撒了出去。
一時間銅粉飛揚,紙錢裹挾著米粒如雨般散落開來。
不及它們落地,一個光圈自他腳下輻射開來,陰獜也好、其他人人也好,悉數(shù)被它囊括其中。
“這是……”師公有所察覺,本能地想往外跑,但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攫住了他,讓他再也動不了分毫。
那光圈越來越亮,最后將整個平臺全部籠罩,等光芒散去,那里哪還有原來的樣子,只余一個泛著血光的法陣。
白澈恢復(fù)了自由,連忙抱著張明平躲到一邊,在確定附近沒有危險之后,他小心翼翼地觀察了起來。
下一秒,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們此時正好處于這法陣的西邊,而其他七個方向赫然矗立著二十來棵蒼天古樹。
白秀從其中一棵一躍而下,也沒時間細(xì)說,只示意白澈和他往他們后面的缺口逃去。
事情就是這么古怪,明明法陣以外的地方剛剛還空茫茫的一片,可當(dāng)他們跳下去之后,眼前豁然一片開朗。
白澈定睛一看,驚喜萬分:“我們出來了?”
白秀搖頭:“我們還在陰獜的他空間內(nèi)。”
白澈自然有些失望,旋即想起什么,又問道:“你之前不是讓我守在西邊不讓陰獜逃出去么,怎么又改主意了?”
白秀一時失笑:“我也沒說什么時候啊。”
白澈輕哼了一聲:“你怎么也跟姑姑學(xué)壞了……快說吧,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白秀正了正神色:“我之前布下的法陣根本不是什么五帝牽魂陣,只能嚇一嚇師公,并不能困住他,眼下我們爭取到了一點時間,看看能不能埋下真正的殺招。”
白澈皺眉道:“可這老頭這么厲害,我們真有辦法降服他?”
白秀抬手指了指天:“你忘了,除了我們和師公,這里還有一個人。”
“張飛杰?”白澈心中一動,“你是說,先讓他倆來個‘鷸蚌相爭’,我們躲在一邊‘漁翁得利’就行了?”
“沒錯,張飛杰肯定不會將陰獜的力量拱手相讓,對師公的慫恿也必然懷恨在心,我們絕不是他第一個想干掉的人。”
“嘿嘿,那老家伙算計了我們這么久,也該輪到我們看看戲了……”說到痛快處,白澈不禁眉飛色舞,“那我們現(xiàn)在要做點什么?”
白秀沉吟道:“剛剛的法陣雖不像五帝牽魂陣那么厲害,但也有引導(dǎo)陰陽的功效,致使陽靈向東、陰靈朝西。
而陰獜喜陰,如果兩人相斗時它能掙脫宿體的束縛離開這里,極有可能會往那邊去,我們只要在那里守株待兔即可,不過……”
他言語間頗有幾分擔(dān)憂之意,白澈好奇一問:“難道還有其他問題?”
“陰獜的力量可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簡單。”白秀低聲輕嘆,“實力懸殊之下,與人斗或許還能施以詭計,但面對它,我們除了硬碰硬好像也沒有什么辦法。
如果我們阻止不了陰獜,一旦它離開這個空間,不僅杰路村會遭殃,離這里最近的渠城恐怕也將淪為尸山血海……”
“老弟,有句話我一直想跟你說。”白澈打斷了他的話,“不是你的責(zé)任,你完全沒必要背在自己身上。
就像現(xiàn)在,盡人事、聽天命就好了,實在阻止不了,那也不是我們的錯啊。
再說了,真到了那個時候,姑姑和特別事件小組的人絕不會坐視不管,這陰獜再強大也不可能搭上整個修行界吧?”
眼下也不是辯論這些的時候,白秀索性不再多說,和他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好,就等陰獜從師公和張飛杰的爭奪中掙脫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一刻鐘后,不遠(yuǎn)處忽而傳來一聲暴喝:“張飛杰,你小子真是不要命了!你想死就去死好了,老子可不奉陪!”
白澈探頭一看,師公踉踉蹌蹌地騰空而起,搖搖晃晃地朝之前打開的裂縫飛去。
而張飛杰渾身浴血,傷得也不輕,不過他的速度更快,師公前腳一走,他后腳就跟上了。
白澈性子急,縮回去問道:“我們什么時候動手?”
白秀示意他不要著急:“再等一會兒,不然以我們的能力很難敵得過陰獜和他們的三面夾擊。”
白澈按捺住心中的焦急,繼續(xù)觀戰(zhàn),突然他咦了一聲:“白秀,那個出口好像在合攏……”
白秀神色驟然一變:“真的?!”
白澈篤定地回答他:“除非那本身就是個幻象。”
“糟了,它在掙脫這個他空間……陰獜提前身成,他們根本控制不住它!”
白秀一把抓住白澈和張明平,緊跟著兩人朝那裂縫趕去。
師公顯然也意識到了情況不對,但苦于張飛杰的糾纏,一直無法脫身。
眼見白秀三人就要逃出生天,他嚷道:“小兄弟,救命啊!老頭子我保證以后只做好事、不做壞事!”
師公臉上一片驚懼,讓白澈心里狠狠出了一口惡氣,他剛要嘲笑幾句,白秀手上玲瓏思一拋,已將兩人拽了過來。
他頓時氣結(jié):“這兩個人渣你救他們干嘛?!”
白秀擺了擺手,神情有些凝重,仿佛一股無形的壓力正在悄然逼近。
就在其他三人疑惑之際,他霍然一掐法訣,九方令順著靈力一指,朝右后方推了過去。
轟——
九方令撞在了什么東西上,發(fā)出一聲巨響,繼而被一股強力一擋,飛旋著又蕩了回來。
師公看清了它的模樣,驚道:“你怎么會有我明家的‘尸盤’,難道小兄弟你也是明月島的人?”
旋即他又搖了搖頭,自顧自地說著:“還是不對,‘陽盤’不是應(yīng)該由女弟子佩戴的嗎……”
白澈忍不住翻個白眼:“現(xiàn)在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嗎?快想想辦法,我們要怎么才能擋住它!”
師公胸有成竹地咧咧嘴:“既然陰陽兩盤齊全,那就好辦了。”
他一掐法訣,手上陰盤也飛了出去,撞在回來的陽盤上猛地迸發(fā)出一紅一青兩道光芒。
那青色光芒與紅色光芒互相纏繞,眨眼間幻化成了一個巨大的太極圖。
師公默念了一句咒語,青紅光芒一漲,一化二、二化四……重重疊疊地朝前推去。
一陣風(fēng)云涌動,那股無形的力量竟真地被它們擋住了。
“厲害!”如此功力,就算是對師公抱有成見的白澈也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哼。”張飛杰卻冷笑道,“它的力量絕不止如此,今天我們誰也逃不了。”
就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虛空之中驀地傳來一聲怒吼,一時間雷聲大作,道道閃電憑空在他們頭頂閃現(xiàn)。
眼見它們就要劈下,白秀再次出手了。
“一魂為天,火生土,城!”
眾人眼前一暗,抬頭看去,山般的巨石已懸于他們頭頂,下一秒如雨的閃電也落了下來。
震耳欲聾的巨響瞬息響徹天空。
飛沙走石之間,天地為之色變,當(dāng)真如古人詩中所寫,‘列缺霹靂,丘巒崩摧’。
“快走!”趁著陰獜攻擊巨石的空當(dāng),白秀一拉白澈和張明平往出口飛去。
師公不甘落后,一扯玲瓏思拖著張飛杰緊跟著他們。
那裂口原本足有幾人寬,這一耽擱只留下細(xì)細(xì)的一條縫,堪堪能容一人通過。
白秀解開玲瓏思,對眾人道:“你們快上去,我來斷后。”
“多謝小兄弟。”
師公喜不自禁,忙不迭就要往外爬,白澈身形一閃擋住了去路。
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自己弟弟,既惱怒又無奈地開口:“你是不是又想做什么傻事?別老想著別人行不行,你的命也是命,用它去救這兩個人渣,值得嗎?”
師公神色尷尬,倒是張飛杰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看上去十分認(rèn)同他的話。
“我不是想救他們,而是為了救你、救這孩子,救無辜的杰路村村民。”
白秀平靜地?fù)u了搖頭,索性說開了,“他倆若再被陰獜?fù)淌桑撬牧α烤退闶枪霉脕砹丝峙乱矡o濟于事,屆時將如之前所說——尸山血海,煉獄降世。
二哥,懲惡固然必要,但救善更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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