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陳氏又說道,“我也不是那狠毒人,順便物色一個宅子,成了婚便讓他搬出去?!?br/>
宋媽媽應了聲是,心里卻十分明白,蘇陳氏的只說相看,物色,卻沒有說具體要求,估計只要大面子上過去了也足夠了。
畢竟是殺子仇人兒子,蘇陳氏不趁著他小時候靜悄悄的讓他沒了已經(jīng)是足夠的寬宏大量。
“對了,茜草,今天罰隱冬一天不準用膳,你不怪我吧?!避绮菔撬螊寢尩拿?。
宋媽媽忙不迭的道,“是隱冬沒照顧好小姐,該罰該罰,夫人您罰的還輕了些。
蘇陳氏搖了搖頭,她拍了拍宋媽媽的手,“茜草,你也是當母親的,也懂我的心?!毖粤T,她指了指床榻小幾前那雙色馬蹄糕,“等會兒幫那帶回去,讓隱冬墊墊肚子,別餓出毛病了?!?br/>
宋媽媽忙道不敢。
“我是罰她們不準用膳,又沒說不準吃些點心,帶回去吧,餓壞了隱冬,你不心痛,我還心痛呢。
宋媽媽這才笑著受了。
桑桑打了個呵欠,她有些累。
每天都在絞盡腦汁的想著怎么討好趙暄,衣服給了,食物也有了,可感覺還是離自個兒的目標相差甚遠。
她坐在窗前的美人塌上,手上拿著針線,腦子的思緒里卻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忍冬躡手躡腳的進來了,她看見桑桑像出了神的木雕,手山的繡花針還在不自覺的插插點點,害怕她傷到了手指,“二小姐,不想繡奴婢給您收起來吧。”
聽聞有聲響,桑桑呆呆的抬起頭頭來,又見是忍冬,她抿了抿嘴,只問她,“忍冬,怎么樣對一個人好呢?!?br/>
忍冬聞言,想了一瞬,便道,“奴婢也不太懂,不過嘴甜心熱投其所好總沒錯?!?br/>
嘴甜,她對趙暄可甜了,每次都親親熱熱的叫她暄表哥,心熱,她的心是熱熱的,投其所好,桑桑長長的吁了一口氣,趙暄又喜歡什么。
她張了張嘴,想讓忍冬幫自己出主意,不過瞬間,又擱下了這個心思。把針線放進一旁的針線框子里,從美人榻上站了起來,她吱呀一聲把窗戶開的大了一點。
外面春日高高,飛花點翠,又聞到桂馥蘭香,壓在窗欞前的細白手指一頓,桑桑不期然的想到酣睡午后那清冷的墨香。
桑桑歪了歪頭,她對著忍冬忽地一笑,“忍冬,我要出門去逛逛。”想了一下,她又補充,“我是要去街上逛,出院子?!?br/>
桑桑出門不算大事,但也不算小事,隱冬稟告給大夫人以后,桑桑便看到蘇澤蘭來到院子。
蘇澤蘭點了點桑桑的鼻頭,“不是說出門嗎,怎么還不換衣服?!?br/>
桑桑朝著蘇澤蘭身后望了望,蘇澤蘭款款的坐在綉墩上,“怎么,不歡迎姐姐陪你逛街?!?br/>
聞言,桑桑微微瞪圓了眼睛,見蘇澤蘭對著她柔柔笑著,桑桑忍不住歡呼一聲,指使丫鬟幫她換衣服。
除了上香走親戚,桑桑出門的機會不太多,大安民風開放,倒也不是拘謹閨閣姑娘。而是桑桑小時候出去看花燈,差點被人販子抱走了。蘇陳氏對于桑桑的出門的管制多了些。
因為要上街逛逛,隱冬忍冬并沒有給桑桑穿繁雜的衣服。外間是藕粉色窄袖纏枝蓮紋的短褙子,里面是一件素色交領襦裙,又穿了一雙軟底繡鞋,
蘇府在青州的東南方向,長留巷子著一片都是石壁長長的富貴人家,馬車穿過幾條街,漸漸聽到了人聲,又行了一會兒,馬夫一扯韁繩,桑桑和蘇澤蘭在青城最熱鬧的八寶街下車了。
今天下三分,大安地處南方,以道州縣三級地方行政制度,青州位于更位于長江南,氣候溫潤,交通方便,魚米豐饒,百姓向來富庶。
八寶街是有名的胭脂水粉綾羅綢緞聚集地,一說出門,蘇澤蘭下意識的帶著桑桑往這邊來了。桑桑跟著蘇澤蘭在下車后,深深的吸了一口這郁郁香氣,當鬼的時候,她倒是經(jīng)常在游逛,可也只能看看瞅瞅,畢竟摸不到,聞不到。
不過想起今天的目的,桑桑扯了扯蘇澤蘭的袖子,“姐姐,等會兒我要去嚴官巷。”
嚴官巷筆墨紙硯,書齋字畫居多,蘇澤蘭愣了那么一下,便點了點頭。見姐姐同意了,桑桑拍手一笑。
女孩兒天生就愛美,桑桑雖然不自恃美貌,但她知道她長得是美的。她長得不像蘇陳氏的雍容華貴,而是多像她的祖母,嬌俏魅動。
一逛起街來姊妹兩個完全就沒了閨閣女兒的瘦弱模樣,看夠了胭脂店,桑桑去鋪子里,替蘇木和蘇葉各選了幾批暗色布料。選完了,桑桑偏了偏頭,卻見蘇澤蘭摸著一匹緋紅色八吉祥朵花紋妝花緞,雙頰暈紅。
桑桑怔楞了一下,然后才反應過來,她用手肘輕輕碰了碰蘇澤蘭,彎彎眉眼,“姐姐,這匹料子可適合你了。”
蘇澤蘭聞言,嗔了桑桑一眼,但還是說,“老板娘,包起來?!闭Z畢,她扯了扯桑桑,對她道,“我們?nèi)拦傧锇伞!?br/>
一進嚴官巷,桑桑就感到不同,八寶街那濃郁的女子氣,到了這兒,全變成儒雅溫柔的書卷氣。
桑桑進了一家名為墨齋的地方,桑桑讀書識字,但對于筆墨紙硯這些東西卻沒有胭脂水粉的精通。
她看著眼前這一水兒的所謂的羊毫筆,狼毫筆,鼠須筆,蒹毫筆,頓覺頭痛,又憶及趙暄手中筆桿磨損嚴重的羊毫筆,一咬牙道指了指,“每樣都給我拿一支?!?br/>
蘇澤蘭驚了,“桑桑你買這么多筆做什么?!?br/>
桑桑又低頭看著硯臺,“我有用?!?br/>
硯石林立,桑桑看著,都是烏漆墨黑的一團,辨不出什么好壞來,硯臺體重,又不能每樣都選一個。
真是令人糾結。
小二看出桑桑的煩惱,“小姐,小店有堅硬耐磨的澄泥硯,還有輕便的漆硯,色澤細膩的紫金石硯,堅潤易滌的歙硯?!?br/>
桑??粗鼈儯瑖@了口氣,準備隨手抓一個,忽然看見一修長白指拾起她面前的一方摸臺,聲音溫潤,“蘇二小姐還是選歙硯吧,歙硯墨小易干,澀水留筆,是這家鋪子里最好的硯。”
這聲音……
桑桑愣了一下,她抬起頭,卻見一個溫和俊朗的公子,那公子雖然是在給桑桑說話,眸光卻不自禁的盯著旁邊的蘇澤蘭。
桑桑歪了歪頭,去看自己的姐姐,又見蘇澤蘭粉面桃腮,端的是嬌羞動人。
沒有搞清楚緣由,等蘇澤蘭的丫鬟青黛雙腿微微屈了一下,又叫了一聲,“陸公子?!鄙I?粗悄凶佑袔追置媸斓哪?,才恍然大悟。
這不是陸英嗎,她姐姐上輩子有緣無份的未婚夫。不過這輩子,等她討好了趙暄,她們家不滿門抄斬,她姐姐應該能和他白首到老吧。
桑桑又回頭看了一下硯臺,玉筍般的小手輕點,“把它給我裝好?!痹捔T,確又瞥見角落處的一方硯臺,桑桑眼睛一瞇,又指了指,“把它給我看看。”
小二笑著拿過來了。
桑??粗矍暗某幣_,這硯臺入手滑膩,造型別致,上面居然刻了一只卷牙貔貅,那模樣張牙舞爪,委實有點可怖。
小二見桑桑有興趣,“小姐,這方硯臺也是歙硯,而且是名師雕刻?!敝皇峭鶃砣迳訔壷魈^于兇殘,都不甚喜歡。
桑桑把貔貅硯臺拿高了一點,看著貔貅的尖尖的卷牙,她抿了抿唇,忽地想到那個令人心悸的趙暄。這方硯臺和他是極其相配的,一揮手,笑道,“這個我也要了。”
“好嘞?!毙《奸_眼笑道,今天實在是沒有想到積壓多時的貔貅硯臺能被顧客看上。
選好了東西,桑桑偏了偏脖子,看著頭臉發(fā)熱的兩人,“姐姐,既然偶遇陸公子,不如請他去前面茶樓品一品新年的碧螺春,也不枉陸公子的選硯之恩。”
陸音忙行了一個拱手禮,“是小生唐突,該請兩位小姐喝茶賠罪。”
蘇澤蘭略一側身子,避開這個禮,又對桑桑說,“桑桑,你東西選完了嗎?"
桑桑點了點頭,蘇澤蘭還未接著說話,陸英笑語道,“早已聽聞一芳齋的茶香撲鼻,不知可否有幸請兩位姑娘一嘗?!?br/>
雖然說得是兩位姑娘,但桑桑心里清楚,真正相邀的,只有她旁邊的這一位姑娘,桑桑眨了眨眼睛,對著蘇澤蘭道,“姐姐,我渴了。”
蘇澤蘭粉面發(fā)熱,向陸英福了福身,“陸公子,叨擾了?!?br/>
“不叨擾,不叨擾?!标懹⒖粗媲叭缣m佳人,吶吶道。
從一芳齋里出來,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候,桑桑坐在馬車里,扯了扯蘇澤蘭的袖子,“姐姐,咋們怎么不在里面多喝一會兒茶?!?br/>
蘇澤蘭瞥了眼嬌俏的桑桑,輕輕戳了戳她的面頰,打趣道,“一壺蘭花茶都進你的肚子里了,你還沒喝夠?!?br/>
桑桑笑了笑,露出一口細白小牙,“我這不是看姐夫依依不舍嗎,你沒瞧見你那剛剛說告辭后,姐夫那魂不守舍的樣子?!?br/>
“你叫誰姐夫呢?!碧K澤蘭平時再嫻雅成熟,此時也不過閨閣少女,不禁臉紅。
桑桑嘿嘿笑了笑,“不是娘給你定的親事嗎,明年春天,你便是陸蘇氏了。”
大安建國近百年,人丁興旺,加之青州富繞,女子多及笄后,十五六才相看夫家,十七八成親。
蘇澤蘭比桑桑大上兩歲余,過了今年年底,就是二九年華,陸家也是青州大戶,陸英是長子,謙恭識禮,蘇陳氏相看幾年,去年年底才為蘇澤蘭定下的夫家。
一提到嫁人,桑??粗矍柏戩o的長姐,心頭澀澀。
見桑桑忽地情緒萎靡起來,蘇澤蘭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怎么了。”
“姐姐,我不想你離開桑桑?!鄙IB柫寺柋亲?,悶悶不樂。
蘇澤蘭聞言不禁笑了,她看著軟乎乎的像是蜜糖絲的妹妹,淡淡道,“哪有不嫁人的女孩兒呢?!?br/>
桑桑搖了搖頭,“我就不嫁人。我要一直陪著爹娘?!?br/>
蘇澤蘭不說話了,只柔柔的摸著桑桑的濃密鴉羽,“還是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br/>
兩姊妹正說著心事,外面的家馬忽地傳來嘶的的一聲,桑桑差點摔倒,等好不容易由著隱冬扶穩(wěn)了,青黛才問道,“陳叔,這馬是怎么一回事?!?br/>
陳叔安撫的拍了拍馬兒,對內(nèi)廂回道,“剛才前面路中有一老嫗,橫闖而過,馬兒受驚了?!?br/>
“無事,”蘇澤蘭道,“陳叔,注意安全。”
“是,大小姐?!标愂迕Φ馈?br/>
等坐穩(wěn)了,桑桑揉了揉剛剛差點被摔倒的臀部,慢悠悠的掀開半個車簾,大道兩側店肆林立,商賈云集,熙熙攘攘,桑桑又抬眼一看,忽然看見馬車旁跑過一穿暗色比甲的老嫗,那老嫗健步如飛,似乎正在追著前面一年輕男子。
細細聽了,那老嫗似乎還在罵著什么。
桑桑翹了翹唇,能看到摸到聞到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回到蘇府,已經(jīng)是申時,桑桑把挑給爹娘蘇葉的東西吩咐下人送去后,坐在綉墩前,望著紅木圓桌上的筆硯,以手支頤,半響后,她又看看了暮色四合的天色,驀地站了起了。
“忍冬,把東西拿上,我們走?!?br/>
言罷,桑桑率先拿起那一方貔貅硯臺,款步而去。
忍冬抱著東西,跟在后面,桑桑手心攥著緊緊攥著那一方硯臺,步子走的快了,沒一會兒就來到了趙暄的院子里。
不過今天很巧,她軟底繡鞋才邁進蕪院,便看見了那人。
趙暄搬了個小圓杌,坐在那門檐下,仰著脖子也不知在干什么,聽見聲音,他目光涼涼的看了過來。
桑桑望著他,覺得有些東西是模仿不來的,明明就是一個櫸木小圓杌,被趙暄那隨意坐著,居然有了幾分泠然氣勢,和自己手心里兇殘貔貅,可以一決高下了。
忍冬每次看見趙暄,她就心里直打咄咄,看著桑桑慢慢走近他,忍冬抱著東西,十分佩服。
又哪里知道桑桑在趙暄的陰冷眼神下,腿腳發(fā)軟,全憑著要活命的巨大毅力。
“暄表哥,桑桑今日上街了,特意為了買了一些禮物?!鄙I惖剿赃吶ィ浘d綿的說。
桑桑今天喝了太多小蘭花茶,打個嗝兒都是蘭花的芬馥味道,更別說此時她挨的近了,話音被拉長,那幽香清遠的氣味一股子全往外冒。
一時之間,趙暄的鼻端全都是那無孔不入的香味,他眸色暗了暗,朝著外側挪了挪。
眼睜睜的看著趙暄拉大與自個兒的距離,桑桑那滿腔的熱情一盆冰水潑了上來。
不過她也不氣餒,鼓了鼓腮幫子,又往趙暄旁邊湊了湊。
趙暄看著那膝蓋抖著卻朝著自己身前湊的姑娘,心里忽然涌上幾分好奇。他偏了偏頭,緩緩道,“什么?”
見趙暄搭話了,桑桑心里一喜,她還以為自己要在這兒演半天獨角戲后,自顧自的拿出禮物呢。桑桑你攏了攏袖子,伸出那纖纖軟玉小手,“喏,這個硯臺你喜歡嗎?”
硯臺黑,桑桑的手又如春蔥一樣嫩白,她軟軟伸著,怕趙暄看不清楚,桑桑又把那手往他眼前靠近了。
女兒香暖,墨香又冷,兩種香味密密纏纏的絞在一起,那味道,比那蘭花香還要讓人心底生熱。
趙暄不動聲色的扯了扯袍子,讓它把自己的下半身遮的更嚴實一點。
"暄表哥,你喜歡嗎?”桑桑彎著眉眼,今天她新買了唇脂,回來后就忍不住讓隱冬伺候著試試色,才抹在唇上的梅子色口脂,和著桑桑那張張合合的小嘴,簡直是令人垂涎欲滴。
注意到趙暄的眼神落在自己的唇脂上,桑桑喉頭發(fā)干,下意識的舔了舔。又見趙暄瞅著自己唇脂的目光更深邃了,桑桑茫然了一瞬,然后狀似明白的點了點頭。
“暄表哥,你喜歡這口脂顏色嗎,這是桑桑新買的,你若是喜歡,桑桑明日給你送來。”
雖說一般男子怎么會喜歡女兒口脂,但面前人喜怒多變,那陰謀詭計,不似常人,有什么特殊的愛好也不一定。
只是……梅子色的口脂可是自己今天最喜歡的一盒顏色了。
趙暄看著面前小姑娘揪著衣角,依依不舍的模樣,忽地哂笑了笑,起了逗弄的心思,“舍不得?”
那聲音帶著獨屬趙暄的陰漠味道,桑桑心頭一悸,咬唇道,“怎么會,怎么會,暄表哥喜歡的東西,桑桑都愿意給你找來?!?br/>
桑桑眨著眼睛,她睫毛密翹,一眨眼,那股子純真攝人全都跑了出來。
趙暄輕呵了一下,桑??此徽f話了,又把手心的里的硯臺朝著趙暄面前送了送,“暄表哥,這個硯臺你喜歡嗎?”
面前小姑娘殷殷切切的等著自己回答,趙暄默了一瞬,他伸長胳膊,去拿那方硯臺。
食指碰到硯石,小手指卻觸到那溫軟嫩玉,滑膩纖軟,明明只是指尖處那一點溫度,那溫度極其古怪,像是一條細細的線,鉆進了趙暄的骨子里。
手心處忽然感受到那一點不屬于自己溫度,那點點肌膚也不如忍冬隱冬細膩,帶著點粗糙磨礪感,桑桑忽然感覺有些癢,她縮回手,不太自在的用袖子摩挲了下手心。
趙暄握著那方硯石,是那硯臺桑桑握的的久了,也沾染了幾分女兒馨香,趙暄心頭火辣了起來,他猛地覺得會有什么東西不受控。
“暄表哥,桑桑瞅著這方硯臺時,就覺得和你特別像?!鄙I_叢林中倪呎f道。
趙暄打量這這方硯石,彎牙貔貅眼如銅鈴,表情可怖,他想著桑桑望著他時,眼里藏得深深的懼意。
“呵呵,蘇二小姐這是說我想是貔貅一樣可怖嗎?”
桑桑正偷偷的止著手心里的癢,耳畔忽然傳來一道極其冷漠陰蟄的聲音,桑桑顫顫的抬頭,卻見趙暄握著那一方硯臺,神色冰冷的像是那陰寒刀刃。
她囁嚅著唇瓣,還沒有發(fā)出聲音,又聽到那冷厲的聲音,“不過是碰了蘇二小姐一下,蘇二小姐便這么避恐不及,既然如此,蘇二小姐又來蕪院惺惺作態(tài)什么?!?br/>
忍冬站在大門口,隔得有些遠了,聽不清楚兩人在說些什么,看著自己小姐驚恐的臉色,她心下一急,就要慢慢的過去。
才邁了一步,卻又看見趙暄那陰怖可怕的眼神,忍冬心生駭然,被那目光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我,我……”桑桑動了動唇,仰著脖子,想要解釋,又不知作何解釋。
趙暄卻驀地湊近了桑桑,他唇微啟,細長的手指抬起了桑桑的下巴。
桑桑不知道剛剛只是有一點冷漠的趙暄為何突地如此殘冷,他那漆黑眼神像是淬了冰,還是冰天雪地最冷硬的那種,他眼仁還黑,就像是冰棱中浸了毒汁一樣,惡狠狠的盯著她。
桑桑被嚇哭了,她又想起那人高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們蘇府的人,然后不顧她的懇求,薄唇一抿,就判了父兄的凌遲。
然后還命人把她壓在菜市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父兄的肉一片一片被剝了下來。她暈倒了,然后冷水撲在她身上,又把她弄醒。那個時候,他高高的坐在堂上,望著她們的眼神就如今日一樣,冷漠陰蟄。
桑桑兩泡眼淚裝在眼珠子里,水潤潤的,葡萄般的眼珠被洗過一樣,可憐極了,趙暄捏著桑桑下巴的手卻猛然收緊,他看著面前柔弱可欺的小姑娘,一字一頓,緩緩道,“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