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那么小的時候失去了至親的小孩，還是要有一個答案才能更好地放下吧。”

    林唱晚有些不滿顧意馳此刻的共情，扭頭看向他，“你這是在替他說話？”

    “雖然剛剛是在談?wù)撪u鶴，但我不是說他?！鳖櫼怦Y沒有被她有些銳利的語氣刺到，他看著她的眼睛，語氣平靜，“我在說你?！?br/>
    “我？”

    “嗯。你的話不也是借著說他的由頭說給自己聽嗎。人死的確不能復(fù)生了，但是就這么放下、掩埋，你甘心嗎？你不用回答我，我有我自己的答案?！?br/>
    “你是覺得我不甘心？”

    “你如果甘心，就不會一直在夢里反復(fù)見到那些事，在現(xiàn)實中卻根本不提了?！?br/>
    “不提很正常，因為不會有人喜歡沒事揭自己傷疤，我覺得你還是別隨便揣測我的想法比較好。”

    她說完沒過幾秒就感到有些后悔，因為意識到自己是在防備狀態(tài)里對并無惡意的顧意馳亮出“刀子”了。

    可是當(dāng)她再看向顧意馳的眼睛，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還是和剛剛一樣，他好像并不意外她會是這個反應(yīng)，也并不介意她是這個反應(yīng)。

    “你不生氣？”她問顧意馳。

    “為什么生氣？”

    “你明明是想幫我，但我卻對你用這種態(tài)度?！?br/>
    顧意馳笑了笑，有點前言不搭后語地問她，“你看過《小王子》嗎？”

    “看過。”林唱晚下意識地答完，沒有太明白他的意思，“怎么了？”

    “里面說，要馴服一個人，就要冒著掉眼淚的危險?！?br/>
    林唱晚懂他的意思，但她還是撇了撇嘴，“誰要被你馴服。我不喜歡這個詞?！?br/>
    “當(dāng)然了，誰會喜歡被馴服，我也只是打個比方。”顧意馳的聲音不大但很堅定，帶著些讓人能夠安心放下防備的力量，“我想要向你靠近，想要帶你走出一些一直伴隨著你的夢魘，那我當(dāng)然得先自己也走進夢魘，才能帶著你走出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唱晚有點無措，皺著眉看著他，“前不久還總在說我們不合適之類的話，現(xiàn)在又這樣，你知道這會讓我誤會嗎？”

    “誤會什么？”

    “誤會你還愿意喜歡我，誤會我們還有在一起的可能?！?br/>
    林唱晚快速地說完這兩句話，猛地把臉轉(zhuǎn)向了一邊。

    她覺得這樣顧意馳應(yīng)該就來不及看到她臉紅了。

    她對自己感到挺無奈的，在現(xiàn)在這樣的心情狀態(tài)下說出一些話，竟然還是會下意識臉紅。

    然而顧意馳說的話只會讓她臉紅得更加徹底，他說，“你沒有誤會啊。我是喜歡你，也想和你在一起?！?br/>
    顧意馳喜歡她，這實在算不得什么秘密，可是經(jīng)過這些日子以來的拉扯，突然聽到他這么說，倒真是一件值得驚訝的事了。

    她驚訝到顧不上自己紅著的臉和泛起淚水的眼底，又轉(zhuǎn)回來重新看向顧意馳，再問了一遍剛剛就問過的問題，語氣卻完全是不同的語氣。

    “顧意馳。”她的聲音有點顫抖，“你在耍我嗎？”

    顧意馳沒有馬上回答，他低頭輕嘆了一口氣，起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她的面前，朝她張開雙臂。

    她則是仰著頭，很是警惕地看著他，“你干嘛？”

    “抱一下？”

    “誰要和你抱。”她隨手拿起旁邊的一個抱枕打到他懷里，“憑什么說抱一下就抱一下？”

    他還是很平靜，把抱枕接住，又輕輕放到一旁，說，“抱一下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耍你了?！?br/>
    她搞不懂顧意馳的邏輯，依然仰著頭，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不得不說，他的懷抱的確很具有吸引力，至少對她而言是這樣。

    她想起來幾個月前自己宿醉后和他的意外擁抱，想起來停電那次兩人不小心撞到一起。每一次不經(jīng)意的碰撞都是一次升溫，卻又因為那些都是不經(jīng)意，所以不必去深究。

    為什么他們只能靠著意外相擁呢？

    親都親過了，還怕抱一下？

    想到這，林唱晚心一橫，站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站起來的動作應(yīng)該有點突然，看向顧意馳的眼神應(yīng)該也有點兇，放在一起看，不像是要擁抱的樣子，倒像是要揍他，所以他才會在她站起來的瞬間下意識后退了半步。

    但她還是迎上去，向他一樣張開雙臂，撲到了他懷里。

    在她把額頭抵在顧意馳肩膀上時，他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將手放在了她的背上，和她完成了一個比較正式的擁抱。

    屬于顧意馳的味道環(huán)繞住她，不知何時，她對顧意馳的味道也感覺到熟悉了。

    熟悉味道的包裹讓她心里的防備漸漸放松下來，同時，隔著薄薄的衣服，她感受到顧意馳明顯過快的心跳。

    原來他說的抱一下就知道他是不是耍她了是指這個。

    她忍不住笑出來。

    “你這叫什么驗證方式？”她一邊半開玩笑地問著，一邊從顧意馳身上離開一點，仰頭看著他，和他幾乎是鼻尖碰鼻尖的距離，“其實就是占便宜，是吧？”

    顧意馳不說話，她就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他吃痛地喊了一聲，但是并沒有將她松開，反而是將她抱得更緊了。

    “被你發(fā)現(xiàn)了?！彼皖^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處，埋在她柔軟的長發(fā)里，“好不容易才占到的便宜，我可不會輕易放開?！?br/>
    她愣了一下，心里泛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是在愉悅，愉悅中卻又泛著酸。

    “干嘛這樣......”她不滿地嘀咕，“搞得好像之前是我要推開你一樣，難道不是你自己要跑的嗎?！?br/>
    “對不起?！彼N在她耳邊輕聲道歉。

    “哎呀，我只是埋怨兩句，你別告訴我你聽不出來?！?br/>
    她從顧意馳懷里掙脫出來，往后退了一步，伸出手指著他，“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和我裝可憐是不是？啊，我想起來了，你是雙魚座，我聽說雙魚座都可會裝可憐了！”

    顧意馳笑起來，并不否認，“那我裝成功了沒，你被我騙到了嗎？”

    她哼了一聲，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顧意馳也并不是很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在意的是另一個問題，“我們現(xiàn)在算男女朋友關(guān)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