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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 奸小幼女 鳳凌被帶走了而誰也

    鳳凌被帶走了,而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遠遠的山丘樹叢之后轉(zhuǎn)出了一個女子,她一身布衣,臉上有被荊棘劃破的血痕,身上沾著的黃泥已干涸了,腳上的草鞋破爛的露出了她的大腳趾,她像是一路從山上滾下來那樣的狼狽,眸光怯怯,久久凝望著那一行華衣駿馬,高高在上的人,直到他們消失在路的盡頭她才收回目光,將一塊美玉連同一張簡陋的尋人畫像收入懷中細心保存,背起藥簍,蹣跚著沒入了青山野林,彷佛,那幾夜真的只是狐仙和俊秀小公子的風(fēng)流韻事,在那之后,死的死,活的活,再無相遇的可能,也許下個輪回,可能在一起,只是再也不認識彼此,誰也不記得曾經(jīng)那親密的幾夜。

    “凌二爺回來了——”

    “回來了——”

    守門的小廝遠遠看見鳳移花懷里抱了一個人,便以為找到了,一切都將恢復(fù)如初,興奮的去后宅稟報,殊不知,這才是風(fēng)暴來臨的開始。

    春景閣,庭院石桌旁,嬌娘正端著白玉小碗追著容哥兒喂他吃肉糜粥,這會兒上孩子正淘氣,抱著花繡球,邁著胖嘟嘟的小短腿捉迷藏似得滿院子亂跑,嬌娘一會兒氣一會兒笑,輕聲嚇唬道:“你給我站住,若再不好好吃飯,仔細我打你屁股?!?br/>
    容哥兒已能聽得懂人話,看得懂臉色,知道嬌娘生氣了,趕緊乖乖的停下,咧開小嘴便笑,露出上下四顆小乳牙,怎么看怎么像小兔子,嬌娘趕緊趁機喂了他一勺粥,正要夸他一句呢,這小東西轉(zhuǎn)頭就跑,滿院子撒歡,梨花樹影、回廊竹簾、芭蕉菱窗,各處都是他無所束縛的笑聲。

    嬌娘禁不住也笑了,卻不縱容他,把碗遞給姜媽媽拿著,幾步上前就把躲在柱子后頭的小人一把逮著抱了起來,引得容哥兒又是一長串的笑,彷佛被撓癢了小肚皮似得,“娘娘,娘娘”的叫著求饒。

    “還皮不皮了?吃不吃飯?”

    便在此時,守門的水生慌張的跑了進來,見嬌娘就在庭院里,張口便道:“不好了,玉姨奶奶,凌二爺沒了?!?br/>
    一霎,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愣了愣,嬌娘更是有些緩不過神來,又問了一句,“沒了?”

    “是。”水生忙又道:“是咱們大爺抱回來的,這會兒該是送到青云樓去了,奴摸了一下二爺?shù)氖?,冰涼冰涼的,的確是沒了無疑,大太太那邊怕還是不知道,去稟報的小廝是大太太那邊的人,心太急,只遙遙望了一眼就急著去通報了。若是大太太得了實情,還不知要怎么鬧呢。”

    “沒了?竟然就這樣沒了?”嬌娘不敢置信的低語,心里竟也生出了酸澀的惋惜之感。

    想著大太太遷怒的本事,嬌娘忙將容哥兒交給落霞抱著,便道:“你們呆在院子里別出去,仔細照看容哥兒,我去看看?!?br/>
    青云樓,大太太來的極快,一進門便哭:“我的凌兒啊,你可回來了,快讓母親看看?!?br/>
    臥房里,鴉雀無聲,鳳凌靜靜的躺在錦繡被上。

    大太太猛一瞧自己的兒子面帶微笑,還以為他睡著了,可又突然覺得不對,才剛回到家來,長輩一個還沒去賠罪,怎么會睡覺,還睡的這樣旁若無人。

    離著床有半丈遠,大太太驀地停了下來,她拒絕上前,死死抑住心頭的恐慌,左右一瞧,瞅見站在窗前的鳳移花,就沉聲怒喝道:“孽畜,你對我兒做了什么,你是不是給他下毒了,快把解藥交出來?!?br/>
    “沒有解藥,他死了。”鳳移花轉(zhuǎn)過身來,神情淡漠。

    “你竟然詛咒我的兒子?我跟你拼了?!贝筇祸婺开b獰,形如惡鬼,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這一撞里,猛的就沖了過去。

    鳳移花不躲不閃,冷冷的盯著,殺氣四溢。

    鳳蕓兒雖被這消息震在當(dāng)場,悲傷突如其來,可她有眼色,自己母親這一擊絕對討不了好,眼疾手快,忙從身后一把抱住大太太的腰,就哭著勸慰道:“母親不可,先看看弟弟要緊?!?br/>
    “你滾開,我要殺了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他!”大太太狂躁叫囂。

    “鳳凌死了。”鳳移花冷笑著又重復(fù)了一遍,“被你逼死的,你現(xiàn)在滿意了吧。”

    “你閉嘴,你胡說,我不許你詛咒我的凌兒?!贝筇拥臏喩砭o繃,眼珠子都是血紅的,“孽畜,我知道你為什么詛咒我的凌兒,你不就是覬覦我凌兒的爵位和家財嗎,我告訴你,我的凌兒好好的,他能長命百歲,你死了,他也不會死,我不會讓你詛咒他的,絕對不會,誰要詛咒我的凌兒,我就毒死他,哈哈,毒死他。”

    “母親,你別這樣。”鳳蕓兒難受的道。

    母女倆抱在一起,一個瘋笑,一個哭泣。

    青陽侯進來了,沒去管瘋鬧不休的妻子,徑自走到床前看了看,呆了呆,過了好久才在鳳凌的鼻息下探了探,沒有絲毫的氣息,而后他又愣了愣,臉上終于有了表情,像一張面具寸寸龜裂。

    “我的兒……”

    “侯爺,我們的凌兒只是睡著了。”大太太掙脫鳳蕓兒,幾步上前一把拉住青陽侯的手告訴他這個“實情”。

    “蔓娘?!鼻嚓柡钆牧伺拇筇氖?,“我會安排人準(zhǔn)備后事?!?br/>
    “準(zhǔn)備什么后事?!”大太太尖叫一聲,“還要我說幾遍,凌兒只是睡著了,你看他還在笑,他在笑呢?!?br/>
    青陽侯可憐她,沒計較她的頂撞,安慰道:“這也是我的兒子,我知道你心里的感受,但,生死有命,入土為安。”

    “什么入土為安,我兒子活的好好的,不知你在胡說什么?!贝筇崎_青陽侯,踉蹌爬到床上,一把抱起鳳凌便瘋笑起來,“凌兒乖,母親就在你身邊,母親不會讓任何人毒害你的,誰也別想搶走屬于你的東西。”

    她掃視一圈屋里的人,狠狠的道:“你們都是壞人,都滾,都給我滾出去?!?br/>
    “你發(fā)的什么瘋?!鼻嚓柡顨獾?。

    扁素不知何時悄悄的站到了門口,見著屋里的情形不敢隨便插話。

    鳳移花瞅見他,點了一下頭,不理會大太太的瘋癲,鉗住她的手腕便將她扔下了床。

    “你?!”鳳蕓兒忙去攙扶,氣怒瞪了一眼。

    鳳移花不理,直接道:“你來,查看一下死亡原因?!彼恍拍敲袋c傷口就能致死,他寧愿相信是誰在背后操縱這一切,以鳳凌之死搗亂侯府,圖謀趁虛而入。

    扁素也不扭捏,放下藥箱就開始在鳳凌身上摸索。

    “拿開你的臟手,別碰我兒子?!贝筇譀_了上來,儼然潑婦的架勢,哪里還有一絲貴婦的儀態(tài)。

    “閉嘴!”鳳移花忍無可忍,一手刀下去劈暈了她。

    “母親?!兵P蕓兒忙去接住。

    青陽侯皺了下眉頭,“這樣也好。大總管,準(zhǔn)備后事吧?!?br/>
    “是。”垂頭立著如同影子的司晉南答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便走。

    青陽侯不忍在這屋子里多呆,看了一眼鳳移花,嘆息道:“我只剩下你一個兒子了,放心,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別急?!?br/>
    這話的意思可真是傷人。

    鳳移花身上的殺氣頓時更重了。

    他竟然在自己兒子的目光下怯了,畏懼的咽了咽口水,忙轉(zhuǎn)身離去了。

    門口,嬌娘也不知站了多久,青陽侯走的狼狽也沒有發(fā)現(xiàn)。

    “如何?”深吸一口氣,鳳移花壓住了心頭怒火問。

    “傷口腐爛嚴重?!北馑貒@了口氣,“死于七日風(fēng),除此之外……”他有些難以啟齒。

    “說?!?br/>
    “死前和女子行過房,精元一泄,氣若游絲。”

    “七日風(fēng)?那是什么病?”避開敏感病況,嬌娘輕問。

    “這種病,軍營之中常見,因刀傷等沒處理好,腐爛化膿而死。”

    那不就是破傷風(fēng),或者傷口感染嗎,嬌娘想。

    “除此之外,可有中毒的征兆,比如能使人微笑而死的毒藥?!?br/>
    “并無。大爺?shù)囊蓡柣蛟S我可以解答。”扁素頓了頓才道:“坊間流傳著些許狐仙妖鬼的艷情故事,大爺該是聽過的吧,凌二爺這情況……恕我冒昧,可以參照。至于是人、是妖便不可知了?!?br/>
    “渾說!”鳳移花睨了嬌娘一眼,拂袖便走。

    嬌娘詫異的看了扁素一眼,“先生竟相信鬼神嗎?”

    “鬼神也只是一種形態(tài)?!?br/>
    “先生見過?”

    “跟著家父云游時,巧有碰見?!?br/>
    嬌娘不再問,蹲身一禮,忙追著鳳移花出去。

    一去一來,喜兒倉皇撞門而入,哭著道:“先生救命,老太太得知了凌二爺猝死的消息,悲傷難抑暈厥過去了?!?br/>
    “我這就去?!北馑厣钌顕@了口氣,低喃道:“也許是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追至青云樓外,只見進進出出的仆婢在為喪事忙碌,卻不見他的蹤影。

    “玉姨奶奶在這里,這里。”金寶忙招手輕呼。

    “金寶,你們大爺呢?”

    “在后面。”金寶一指青云樓后的一座溪流假山,苦著臉道:“大爺不讓跟著,可奴覺得大爺心里肯定很難受,您不知,大爺和凌二爺之間很、怎么說呢?!苯饘毤钡膩y抓頭。

    “我知道了,你在這里守著。”

    樓后是一叢假山,溪流、花樹遍植,正值春末夏初,姹紫嫣紅,錦簇綿綿。

    爬上假山之內(nèi),穿花拂柳便見一潭碧水,而他正在水邊的一塊石頭上靜坐,沉默。

    女人悲傷時痛哭一場,宣泄一番是常事,那么男人呢,他悲傷時的樣子是怎樣的?

    此時此刻她看見了,凝滯的空氣,靜止的水,沉郁的眼神,仿佛化成了石頭的人。

    而她呢,忽然明白,痛他所痛的道理。

    原來真有一個人對她的影響那么深,連看見他傷心自己都要比他還難過。

    “嬌娘,過來?!彼坪踅K于發(fā)現(xiàn)了她,又或者終于肯收拾起自己的情緒,把心里的悲傷說給她聽。

    “大爺?!眿赡锖退揭黄?,五指穿過他的五指,輕輕緊握。

    她便聽到他說。

    “你看這假山之上便是凌兒的臥房,他也有調(diào)皮的時候,被大太太拘的喘不過氣了,便偷偷的爬出來。有一次被我撞見了,他竟笑著來拉我的手叫我大哥,沖我撒嬌不讓我告訴別人,他還說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你說他傻不傻呀,明知大太太和我們母子是死敵竟還上趕著和我親近,他是真的不怕我搶了他的爵位的?!?br/>
    “他說他最大的愿望是云游四海,他要做游俠,他每到一個地方都要寫游記,然后寄給我看?!?br/>
    “他說,大哥我把爵位讓給你吧,我不想做什么青陽侯?!?br/>
    “他說,大哥,真心把我當(dāng)做弟弟好不好?我想要一個寵我疼我的哥哥,為我遮風(fēng)擋雨?!?br/>
    “他還說,大哥,你是我最敬服的人。”

    “你看,他竟然愚蠢到了這等地步,真是枉費了大太太一直耳提面命的說:我接近他的目的只是覬覦他的爵位和財富。他真蠢,是不是?”

    嬌娘搖頭,越發(fā)握緊他的手,“他不蠢。”相反的,鳳凌是少有的聰明人,只是他太純善,不夠狠,如果他夠狠,在有母族扶持的情況下,大爺如今早死的尸骨無存了。

    “呵,是啊,他一死到好,卻擺了我一道,對于大太太,我還能做什么?”

    “嬌娘,我后悔了?!?br/>
    她抱住他,輕噌他的脖頸,未置一詞。

    許多年后,午夜夢回時,她又聽他說,嬌娘,我這一生只做了一件后悔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補11號的。12號的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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