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鬼燈最后還是沒有抵過女兒的撒嬌,放她去了本丸里面,但在此之前,他耳提面命的威脅了夜斗一番,表示如果葉子不能平安出來那他也不必活著了。
“神死掉之后可是連變成鬼的機會都沒有了的?!?br/>
“……是是是?!?br/>
加州清光看似平靜的沖鬼燈行了一禮,然后微微彎著腰,牽過自己的小主公的手轉(zhuǎn)身就走。
“鬼燈大人,他們是不會傷害波風(fēng)桑的?!?br/>
夏目沒有跟進(jìn)去,但是貓咪老師卻一直沒離開葉子左右。
“機制的愛意如果得不到回應(yīng),人類或許還會因為規(guī)則和理智選擇淡化和埋藏那份感情,但是對于類似于妖物的付喪神們來說,他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br/>
鬼燈目光森森的看著本丸內(nèi)部,握著狼牙棒的手握緊又松開,反復(fù)了好幾次:“他們天生臣服于強者,崇尚力量即是規(guī)則,葉子現(xiàn)在只是個弱小的妖怪而已?!?br/>
“或許吧,但是我總覺得,那些孩子無論如何也絕不會對她胡來的。”
門口的雙方誰也不能完全說服誰,于是只好安靜下來,默默的注視著門內(nèi)的一舉一動。
葉子被加州清光一路帶到了她原本的臥室,他牽著他的那只手一直冰涼涼的,甚至還有些發(fā)顫,葉子于心不忍之下,只好更加用力的回握住他。
“清光?!?br/>
“是,我在,主公有什么吩咐?”
“不要怕?!?br/>
“……我無法欺騙您,對不起?!?br/>
無法違心的說出自己不怕這種話,但是又不肯親口承認(rèn)自己是個膽小鬼。
“一切都在改變,我們或許就快可以找到自己丟失的東西了,這樣想想,就有勇氣多了,不是嗎?”
“嗯……謝謝您。”
她的安慰似乎起了作用,一直縈繞在少年周身的殺氣也散去了些,連旁邊的空氣似乎都輕松了不少,夜斗和沒走兩步就掛到自己肩膀的胖貓對視一眼,皆是松了一口氣。
這些刀劍,確實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但是還好,他們依舊一心一意的效忠著自己的主人。
“我們到了?!?br/>
他們在一扇和式推拉門前停下,加州清光松開了葉子的手,然后打開了門,靜立于門前。
“歡迎回家,主公?!?br/>
“我回來了?!?br/>
屋子不算很大,但是收拾的干凈整潔,窗前的桌案上還散落著不少書籍和卷軸,看起來就好像屋主只是離開片刻,隨后就會回來繼續(xù)翻閱一樣。
而屋子的正中間,則端端正正的躺著一個樣貌精致的少女,和她一模一樣的金色長發(fā),面容也極為相似,那雙眼睛雖然閉著,但是葉子知道,當(dāng)它睜開的時候,那一定是和她一樣的湛藍(lán)。
她沉默著走上前去,先是伸手摸了摸那身體的臉,又順著臉頰一路下滑,最終停留在了胸口的位置。
那里似乎已經(jīng)有了微弱的跳動感。
她感受著那律動,恍惚之間又覺得事情可能沒有那么容易解決。
“我還可以回去嗎?”
她沉默了一會兒后,抬頭看向夜斗。
這里應(yīng)該也就夜斗比較懂這些了。
“你現(xiàn)在如果只是個游魂的話,很容易就能回去了,但是很顯然,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那株金魚草合二為一了?!?br/>
夜斗覺得她的癥狀和日和有點像,但是肯定要比日和復(fù)雜的多。
“我是在死后才發(fā)生這種狀況的,那么我現(xiàn)在再死一次……”
葉子猶疑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然而還未說完,就被人給打斷了。
“主公!絕對不可以!”
“你可以試試?!?br/>
相比于加州清光的激動,夜斗就顯得淡定多了:“不過我覺得,你這邊一試,那邊鬼燈就敢讓這個本丸變成過去式?!?br/>
“唔……那怎么辦,我想得到這里?!?br/>
她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代指記憶。
“慢慢想辦法吧,你既然都能以這么離奇的方式死而復(fù)生了,那其他事情肯定都有辦法解決的,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或許并不是這個哦?!?br/>
夜斗意有所指的沖榻榻米旁邊的那個匣子挑了挑下巴,葉子隨即看去,盯了一會兒之后,又聽見加州清光解釋。
“這是其余的刀劍們,因為本丸的靈力不足,所以每日只能有一振刀劍化為付喪神?!?br/>
“主公,茍延殘喘至今,伙伴們要是知道您回來的話,一定會非常高興的?!?br/>
“大家,都深深的想念著您?!?br/>
葉子在加州清光熱切的目光中打開了那個匣子,十多把刀劍整齊的摞在一起,一把挨一把,似乎是想在彼此身上汲取力量。
她鄭重的拿起其中一把,然后緩緩?fù)镒⑷腱`力。
而隨著靈力的注入,刀身上那層灰暗的東西便風(fēng)卷殘云般的褪去,甚至飄出了實質(zhì)性的粉色花瓣來,流光溢彩美輪美奐,煞是好看。
“喲大將,我呢,是藥研……大將!?不!大將她……你……這是,這是……”
葉子看他嚇的話都說不清了,抿了抿嘴唇,伸手拍了拍他的大腿。
“藥研,不要著急,等我把其它刀都召喚出來,和你們一起解釋,好嗎?”
這種安撫的語氣,即使過去了那么多年,藥研也依舊記得清清楚楚。
但是無論是聲音還是外表,這明明就是一個丁點大的小孩子,甚至比弟弟們還要嬌小。
可是……
他小女孩身后看去,大將的身體明明還好好躺在那里……
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藥研跑到了榻榻米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伸手就往女子胸口處和鼻翼下探去。
呼吸!心跳!
“加州!”
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向了一直站在一邊的加州清光。
加州見那個一向沉穩(wěn)的小短刀紅了眼睛,便無奈的嘆息了一聲,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一下,好嗎?主公還在忙?!?br/>
“那是主公?!”
“是,那是主公,你感覺不到嗎?她的靈力,雖然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但是本源卻一模一樣。”
“……”
怎么感覺不到,就是因為能感覺出來,所以才會覺得這一切太過荒誕。
為什么會變成小孩子?這具身體又是怎么回事?既然還活著,為什么不早點回來?當(dāng)年為什么不讓夜斗神幫忙?
……為什么,偏偏在他懷里死掉。
一個又一個問題盤繞在藥研的腦海里,久久得不到答案,而就在他快要瀕臨崩潰的時候,一道響亮的哭聲徹底把他從混沌中拉回現(xiàn)實。
是五虎退。
這孩子最愛哭,也最敏感。
藥研看著他趴在小女孩懷里哭,也顧不得去想這姿勢有多糟糕,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五虎退承認(rèn)了那孩子是主公。
而隨著五虎退的出現(xiàn),其余的刀劍們也都幾乎在第一刻承認(rèn)了她的身份。
主公,真的回來了。
或許因為是治愈系的妖怪,所以她在一次性召喚了那么多刀劍付喪神的情況下,精力依舊是充沛的。
他們把她圍在圈里,狂熱的眼神一寸寸從上而下掃視著她,葉子懷疑,要不是她只有一個,而付喪神有這么多,她現(xiàn)在估計早就被某把刀抱在懷里不松手了。
暗墮是不可能暗墮的,失而復(fù)得的珍寶,他們怎么可能想讓她再受一丁點傷害。
至少在她面前,他們必須保持正的一面。
這是一群刀子精沒有經(jīng)過絲毫的商量就不約而同開始遵守的規(guī)定。
葉子抱著只在眾刀的死亡視線下依舊堅定不屈爬到她懷里的小老虎,用稚嫩的童聲一點點把事情的起末講給了付喪神們,之后,又問了他們的情況。
眾刀自然是撿好的說,而且三言兩語就講完了,但那蒼白的解釋自然也被葉子一下子就打了回去。
“我不想聽謊話,也不需要一群欺瞞主君的侍從。”
屋子里這才一改剛剛那種詭異的美滿,變得陰沉起來。
殺氣與憤怨幾乎在屋里凝實,但是卻都繞開了葉子,不想讓她感受到一點異樣。
“只不過是……很寂寞罷了?!?br/>
開口的是小狐丸。
他坐在葉子的背后,開口之前,一直都在注視著她脆弱的后頸,而他不過一言,那后頸的主人便別過頭來,明澈的大眼睛盈盈看著他,眼神靈動,表情淡淡。
“這里,在您走之后就空蕩蕩的,急需什么來填滿?!?br/>
小狐丸指著自己的胸口繼續(xù)道:“大家不停的接著任務(wù),想要得到更多的靈力存活下去,但是每天每天,明明擁有了人類的身體,卻好像感覺不到心跳一樣,存活下去的意義究竟是什么呢?”
“慢慢的,這里就越來越麻木,只有生死一線的緊張感,才能讓它稍微跳動一下。如果您再不出現(xiàn)的話,這里,或許就要真正的停止跳動了。”
“主人,您總是那么會挑時間,上次也是,這次也是,總是在大家快要不行的時候出現(xiàn)突然出現(xiàn),然后把我們拉回‘生’的這一邊?!?br/>
“這樣一來……”他伸出手,把小孩子的臉捧在手心里:“我們真的,不能再離開您了。”
“不要再消失了,好嗎?”
“那可能要讓你們失望了?!?br/>
有人再次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