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xué)后,路遙去了一趟傳達室。向門衛(wèi)老劉了解了案發(fā)前的一些狀況,回來的路上,遇到了王雄。
出乎意料,王雄竟然主動和她說話。
“我知道你叫路遙,是個好姑娘!所以,我希望將真相告訴你,我想,李琴她在九泉之下,一定還對這件事情耿耿于懷,如今,連志宏都死了,我想我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面無表情,語氣倒是顯得極為平淡,他說:“如果你有足夠的勇氣,今天晚上12點,我們四樓的第四個拐角口見!”
四樓的第四個拐角口?那不是案發(fā)地點么?
路遙心中膽寒了一陣,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卻把媽媽對她的叮囑拋之腦后了。
夜幕籠罩了校園。
空氣中泛濫著淡淡的憂傷,彌漫著恐怖的氛圍。
好似電影中每次有可怕事情發(fā)生前的前奏曲。
噠、噠、噠、
幾滴雨落的聲音。秋天的雨好涼。
路遙沒帶雨傘,一個人上了四樓。
樓道里依舊沒有燈光……
或許,燈光已在不知不覺中被某人拆卸了,只不過,她不知道,也沒有預(yù)感到。
四樓的樓梯口泛著點點微光,好似恐怖電影中詭異的情節(jié)。
路遙不由膽寒了一陣,通過微弱的月光,她,看清楚了那個端坐在臺階上吞云吐霧的王雄。
“你來了。”他揚眉,淡淡地說道。
她點了點頭,也坐上了臺階。
“你和她真的好像,好像……好像是一個人、”
她的心莫名一顫,王雄此時此刻的面色似有點不大對勁,慘白中帶著不安,好似,有什么秘密欲要說出,卻欲言又止。
“她叫雅麗,是5班的學(xué)生,一年前,也就是在這里,死掉的。”
王雄用手指指地面,路遙好像也看到了那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跡。
“呃,我聽說了,她,也是摔死的。”
出乎她的意料,王雄竟在瞬間激動了起來,不聽擺動著雙手,面色緊張:“不!不!她不是!是李琴,是李琴推她摔倒的!她才摔死了!一定是她回來找我們報仇來了!一定是!李琴死了!我也會死的!我還不想死啊!”
他跪下來,緊緊抓住她的褲腳,那祈求的眼神中充滿了掩飾不住的悲涼,他瞪大了眼睛!
就在剎那,后面,一個黑影悄然間逼近……
一點一點,淹沒了視線……
王雄瞪圓了眼,路遙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二人便倒在了黑暗的夜色里……
一根帶血的鐵棍和一根帶血的木棍!
“那個秘密,不能說……”黑影仿若在自言自語,然后,面對著蒼茫的夜色。
微微的,一笑。
路遙醒來時,已然是二日后。
張蕓警官焦急地徹夜守在病床旁,見她終于清醒了,想起了護士說過的話,如果可以醒來,一切就都好了。
“路遙,你讓我擔(dān)心死了。”
路遙疑惑地望著眼前陌生的一切,頭有些微微的痛,好似有一段段記憶浮現(xiàn)、涌動著,她抱住頭,低低啜泣著。
張蕓警官緊張的問:“你怎么了?我就知道,你不該被卷進來的!都怪媽媽沒有保護好你,你好好躺著,休息!”
“媽媽,你老是告訴我,王雄是不是死了?他是不是也死了啊?”
她的眸中泛著點點淚花。
張蕓警官猶豫了片刻,搖了搖頭,說:“不,他沒死,只不過,瘋了。”
瘋了?
“對,背后被人用鐵棒打重了腦袋,不過沒打到重要部位,所以逃過一死。”
路遙忽然激動起來,本來就慘白的小臉上明顯現(xiàn)出了不安的焦慮:“媽媽,快!快去逮捕東方!他才是兇手!李琴和志宏的死都不是意外!快啊!”
“不用了,他已經(jīng)去警局自首了,是他抱著你來的醫(yī)院。”
路遙的手漸漸垂了下去,昏迷前的情景歷歷在目,揮之不去。
那個出現(xiàn)在樓道中的黑影,正是東方,他用鐵棒擊暈了王雄之后,并沒有立刻殺死她。
他給她講了那個故事,那個王雄還沒有說完的故事。
原來,一年前的雅麗,曾是東方的暗戀對象,她刻苦勤奮,總是在晚自習(xí)后獨自一人留在班級里繼續(xù)寫作業(yè),而李琴王雄等人,總是習(xí)慣性地在班級里打打鬧鬧。東方看不下去了,就過去阻止他們,讓他們看在兄弟的份上,別鬧了,給雅麗一個安靜的學(xué)習(xí)環(huán)境。
李琴不依,笑著質(zhì)問他是不是喜歡上了雅麗?東方?jīng)]有辯解,算是默認。
誰知道,在那天12點過后,雅麗一個人下了樓梯,調(diào)皮的李琴忽然想到了捉弄人的好主意。
她拉了東方,笑,你想不想看你的夢中情人被嚇到半死的模樣?
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悲劇就在不知不覺中上演了。
李琴躡手躡腳跟隨在雅麗的身后,就在雅麗走到四樓的樓梯口處的時候,猛然往她瘦弱的肩膀上一撲,雅麗嚇得失足摔倒,頭磕在了臺階上……
血,自腦袋上噗噗往外流……
李琴驚住了,她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的一個惡作劇竟然會釀成了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
然后,她跪下來,撕扯著東方的褲腳,央求他別告訴警察。
他木然點點頭,眼神中卻在瞬間閃現(xiàn)過了殺機。
殺人償命,她殺了他最心愛的人,他自然不會讓她茍活著。
所以,他籌劃了整整一年,幾天前剛好是雅麗的對年,他選擇了那一天,將李琴王雄志宏送上了斷頭臺。
如果不是他們搗亂,雅麗就不會死。
那日,他攜帶了作案工具,趁著黑暗,猛然用鐵棍打住了李琴的后腦勺……
路遙永遠不會忘記,他說這些話后眼神中夾雜著一種復(fù)雜的情感,似,不舍。
他說:“你真的好像她,好像,和她一樣勤奮上進,你的眼睛好像,不過,你是警察的女兒,你不該是警察的女兒……”
他掄起木棍,砸下去……
但最后,他還是替她抱扎好了頭部的傷口,送到了醫(yī)院。
僅僅因為一個眼神的相似,就足以令他對她手下留情!
“媽媽,為什么東方在發(fā)現(xiàn)了李琴害死雅麗之后不去報警呢?”路遙覺得很是不解。
“李琴他們都還是未成年人,無法判刑,所以他才決定用自己的方式替壓力報仇,現(xiàn)在的孩子,思想怎么都這樣偏激啊?”張蕓警官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
幾天后,路遙的身體基本上是康復(fù)了,她到神經(jīng)病醫(yī)院去探望了王雄,此時的他,正咬著自己的手指頭,傻傻看著她發(fā)笑,姐姐,你好漂亮哦!
她也只是一笑,慢慢地,一步步消逝在了夜色中。
夜晚凌晨,圣林中學(xué)四樓的教室內(nèi),燈火通明,似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苦讀。
而此時,花壇中,夜來香花開正艷……
“還有另外的案子么?”葉毅鵬抬起頭來。
公元2015年6月4日,進入廈門理工的910天,距離考研時間還剩下205天。
鏡片有點模糊,許是自修室內(nèi)空調(diào)開得太大的緣故,面前的線性代數(shù)課本竟迷離了起來。他習(xí)慣性地摘下眼鏡,從眼鏡盒子內(nèi)取出眼鏡布,擦了三下,鏡片又清晰了起來。
只能擦三下。
大三下學(xué)期是最考驗人的時候了,對很多決定要考研的人來說,就意味著要放棄一些娛樂,全心全意投入到三點一線的考研生活中。不過林方杰卻是不同,雖說他也是考研黨中的一員,不過生活作息時間也和平日里一樣,甚至可以說精確得可怕。
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養(yǎng)成的一種習(xí)慣,雖說在幾年前因為某人的出現(xiàn)有過間斷性的改變,不過上了大學(xué)之后一切又回到原來的軌跡中。
六點十五分鬧鐘響,絕不賴床,不管昨晚是否失眠。七點出門,有課就去上課,沒課直接去圖書館,十二點鐘整準時去食堂吃午飯,不午睡,晚飯是五點半到五點四十分直接,十一點自修室關(guān)門回宿舍。
他把他的大學(xué)生活概括成一個三角形,從圖書館到宿舍是最長邊,宿舍到食堂與食堂到圖書館恰好垂直。
三角形具有穩(wěn)定性,因此他的生活穩(wěn)定而有規(guī)律。
天氣悶熱,幾乎每天一到下午四五點都會有暴雨。
程小漢趴在桌子上,臉頰緊貼著桌面,一刷微博,占據(jù)頭條的話題全是6月1日發(fā)生在湖北的“東方之星”沉船事件,截止到6月6日晚,幸存者僅為14人,船上大都是中老年人,已確認死亡的人數(shù)已達到三百多。
有時候生命就是這么脆弱,世事無常,你永遠不知道在何時何地,就有一場突如其來的死亡。
圖書館外面擠滿了穿學(xué)士服的學(xué)長學(xué)姐們,又是一年畢業(yè)時,明年的今天,就輪到自己了吧。
到時候一定很寂寞。
沒錯,寂寞到死。
高考又開始了。
高考又結(jié)束了。
今年是改革的最后一年,不過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反正自己都大三了。
“賴聯(lián)基!”
一個個子嬌小可人、臉上擦滿了粉的美人兒滿是怒氣沖了進來。
“你寧愿陪你的高數(shù)也不愿陪我!”
賴聯(lián)基聳聳肩,一臉無奈,沒辦法,女人就是這么煩。他站起來,伸了伸長腿,露出一貫的賴氏微笑。一旁的秦桂玲氣得干瞪眼——當(dāng)初追這個神秘莫測的男生,她容易么?
明明是外語系的一枝花,有多少男生愿意心甘情愿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偏偏賴聯(lián)基就是個怪胎。
迎新晚會上,秦桂玲穿了一條軍綠色的超短裙,露出白皙的大長腿,在他面前扭了好久,可是他的目光卻一刻也沒有在她身上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