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陳臉色一沉，“墨先生，在下與你向來素不相識，無冤無仇，為何非要逼我？”
“哈哈哈，老夫就喜歡看別人無能為力，向老夫妥協(xié)的模樣！”墨先生滿臉戲謔道。
火爐上，兩顆貓丸已被烤得滋滋冒油，呈現(xiàn)暗紅色，老頭捻起一小撮燒烤料撒上去，一股說不出的古怪味道瞬間升騰起來。
溫陳臉色鐵青，怎么辦？
這老東西索要的學(xué)費(fèi)一定不會是銀子那么簡單，聽說過霸王硬上弓，沒聽說過霸王硬收徒的！
如果不答應(yīng)，自己就得變成“赤橙黃綠青……”，答應(yīng)了又怕陷入老東西的圈套。
一時間，向來冷靜的溫陳，卻是想不出什么太好的辦法。
“怎么樣，想好了嗎？是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墨先生咀嚼著兩顆滾燙的小肉塊，嘴里冒著熱氣。
“在下想知道，先生想從在下這里得到些什么好處？”溫陳咬牙問道。
“哼哼，也不難，老夫只是想接你的手，幫老夫殺一個人罷了！”
殺人？
溫陳表情有些錯愕，顯然沒想到這老頭會提出這種要求。
“墨先生，現(xiàn)在可是法治社會，殺人是犯法的……”
“廢話，要不為何讓你去干？”老頭淡淡斜了他一眼。
溫陳恨不得上去給這老東西一巴掌！
你自己這么大的本事不去殺人，非得找個理由讓老子當(dāng)替死鬼？你還是不是人？！
“殺誰？先說來聽聽！”
老頭兒哼笑一聲，盯著溫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當(dāng)今圣上的心腹，內(nèi)織染局掌印大太監(jiān)，魏成魏公公！”
“什么？！”
溫陳驚得差點(diǎn)從小板凳上摔下去！
“老東西，你是不是瘋了？”
“我一個小小屁民，你讓我去殺朝廷命官？！”
媽的！這和當(dāng)初九頭蟲讓奔波兒灞單獨(dú)做掉唐僧師徒的餿主意有什么區(qū)別？！
“對呀，就因?yàn)槟闶巧矸莸臀ⅲ覒{借水力紡織機(jī)，有機(jī)會接近魏成，他才不會有所防范，所以這差事非你莫屬！”墨先生淡淡說道。
“不去不去！”溫陳一口拒絕道，“你還是閹了我吧，大不了以后少一項(xiàng)生活樂趣，總比丟了命強(qiáng)！”
內(nèi)織染局掌印太監(jiān)在青城這地界，比土皇帝馬青山的排面還要大，自己就算真的有本事殺了他，那事后也必定要被朝廷問罪，死無全尸是最基本的尊重！
老子好不容易積累了些家當(dāng)，還沒來得及享受呢，才不和你蹚這趟渾水！
墨先生嘴角一翹，似乎早就料到溫陳不會就范，輕聲道，“好啊，那老夫這就收了你的寶貝！”
“一會兒順便到太守府告發(fā)，說你聯(lián)合萬花樓中一名妓子，試圖刺殺朝廷命官，看看我們的太守大人會怎么說！”
溫陳心底瞬間一涼，“放屁！刺殺金棟的事，我從來沒有參與！”
你這老東西耳朵靈的有點(diǎn)過分了吧？這種事情都被你聽到了？！
墨先生一臉輕松的擺了擺手，“你說了不算，具體要看那妓子如何交代，她是絕對不敢供出魏成的，可事情既然敗露，便說明唯一知道真相的你出賣了她，你猜猜她會不會反咬你一口？”
“你……！”
溫陳指著老頭，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萬萬沒想到，當(dāng)初的一時好奇，竟給自己帶來了殺身之禍！
而墨先生卻還在一旁說著風(fēng)涼話，“先掉小頭，再掉大頭，這死法也是夠刺激的，嘿嘿嘿……”
“為什么偏偏是我？”
“因?yàn)槔戏蚩茨沩樠邸！?br/>
“看我順眼你還害老子？！”
“這不是害你，這是讓你為民除害，而且以你的聰明才智，只要略微動動腦筋，事后全身而退并不困難。”
溫陳一時啞口無言，過了好久，才長長嘆了口氣。
“你為什么要?dú)⑽撼桑俊?br/>
墨先生眼睛一瞇，輕聲道，“因?yàn)樗妨死戏虻膫 ！?br/>
“多少銀子，我私人補(bǔ)給你！”溫陳還在掙扎，試圖說服老東西，不讓自己去以身犯險(xiǎn)。
“補(bǔ)？”
墨先生嗤笑一聲，“去年江南道發(fā)大水，剛花二百多萬兩銀子，修繕三年的河堤如同豆腐渣一般被沖毀，沿岸百姓受災(zāi)三萬，淹死七千，這債你補(bǔ)得起嗎？”
這場水災(zāi)，溫陳腦海里倒是有些記憶，只記得去年秋初，好大一批難民從別的地方涌入青城，太守袁青山為了安置他們，費(fèi)了不少力氣。
“魏成只是一個收布的太監(jiān)，就算江南道有豆腐渣工程，也怪不到他頭上吧？”溫陳皺了皺眉。
“哼！朝中閹黨橫行，貪腐成風(fēng)，當(dāng)年江南道重修的時候，朝廷調(diào)撥的銀兩就是通過他魏成的手，再次流回到十二監(jiān)的，你說這事兒跟他有沒有關(guān)系？”
溫陳揉了揉眼眶，聽這意思，老頭是說魏成當(dāng)年憑借每次來青城收布的由頭，暗中操控修道官貪污公款，才導(dǎo)致了豆腐渣工程……
“墨先生有親人在那場水災(zāi)中丟了性命？”
“算是吧。”
老頭拾起兩根木柴，重新加進(jìn)火爐，臉頰被烤得通紅。
“魏成是朝中閹黨的核心人物之一，也是司禮監(jiān)掌印杜倫的左膀右臂，殺了他，更多問題便會浮出水面。”
嘶——
溫陳深吸口氣，若墨先生說的都是真的，那這個老太監(jiān)確實(shí)該死，但自己不過一個小小的布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是絕對不會參合神仙打架的。
“那同魏成前來青城收布的金棟金大人呢？”
老頭似乎對溫陳調(diào)制的燒烤料很感興趣，頭也不抬回答道，“清流派，假借收布一事，前來查賬的。”
溫陳微微點(diǎn)頭，怪不得魏成會指使靈玉暗殺這位戶部尚書，原來是怕事情敗露……
這么說，想要?dú)⑽撼桑仨毾鹊帽Ｗ〗饤潱屗鲎约旱暮蠖埽鸫a火燒眉毛的時候還有個保障！
那之前李有才提出的條件，自己可得重新考慮考慮了……
而且還要先穩(wěn)住靈玉，不能讓她在自己接近魏成前動手。
“老夫給你提個醒，金棟此人雖不喜好美色，但卻是個愛才如命的書呆子，你留在萬花樓的那首詩，很可能會將他置于險(xiǎn)地！”
“抓緊時間行動，按照你那水力紡織機(jī)的速度，再過不到十天，便可完成朝廷下達(dá)給李家的任務(wù)，到時候金棟和魏成必須要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