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陽似火。
炎日之下,少年一身雪鍛輕衫,緩緩而來。
腰間王玨隨行走輕微搖曳,一身氣韻龍威天成,毫不掩蓋。
此時,她再也不是蹲在墻角數(shù)銀子的商賈少爺。
現(xiàn)在,她是執(zhí)掌皇權(quán),定人生死的大魏帝王。
兩人眼神相撞。
姜晏晚忍不住捕捉她臉上每一個小動作。
他想看她的反應(yīng)。
但是,沒有。
什么都沒有。
她只是生疏客氣的朝他點了點頭,目光無限坦然,徑自坐到了主帳上位,直入主題。
“大齊使臣此次前來,準(zhǔn)備拿出什么誠意來贖人?!?br/>
姜晏晚收回心里復(fù)雜的思緒。
雖知為政謀國,不談私情。
但到底還是被她這生疏客氣弄的有點不是滋味。
他肅正了一下神色,寡淡玉容不顯。
和他對立而坐后。
又恢復(fù)他往日運(yùn)籌帷幄的處變不驚。
“皇上,你想要南疆,還有銀子?!?br/>
捭闔之策。
嗜其所欲,從而攻之。
“是?!?br/>
“大元國土遼闊,元帝后宮無數(shù),皇子各個聰慧,若以此為脅,籌碼尚小?!?br/>
攻其所圖,言惡終之。
“所以?”
“況且,若是開戰(zhàn),結(jié)眾國攻之,損命傷財,大元基業(yè)可耗,皇上不可耗?!?br/>
攻其大防,言善謀之。
這位話術(shù)權(quán)相,三句之間,把利益要害,剖析的明明白白。
皇子,元帝多,你威脅不到。
開戰(zhàn),大元可耗,大魏不行。
姜晏晚出招了。
空氣安靜了下來了。
這是廝殺天下棋局前,難得的寂靜。
皇上,這招,你怎么接,怎么破?
“捭闔之道,可縱橫天下,朕今日,倒起了一分興趣?!?br/>
好!
姜晏晚心中大喝一聲。
嗜其所欲。
不謀國,反謀人。
這局,破的妙!
他只覺得全身血液滾燙,那是相逢對敵的興奮和激動。
“先生主張連橫之道,此次前來,準(zhǔn)備讓朕勿損兩國邦交,但朕,卻主張合縱之道,集眾弱滅強(qiáng)?!?br/>
攻其所圖,言惡終之。
姜晏晚覺得,自己心里那小心思,被這位看的明明白白。
“朕乃天子,以前與先生不謀而合,不如來大魏,以后,天下江山皆歸朕,天下棋局皆歸你。”
她笑的誘惑:
“咱們一起,忽悠別人?!?br/>
天下江山皆歸朕,天下棋局皆歸你。
僅僅兩句話。
姜晏晚只覺得自己。
潰!不!成!軍!
大魏順帝,野心,實力,謀略,皆備。
這位,是真正的為政帝王。
姜晏晚激動了。
二十多年不曾波動的那顆心,因為這個宏愿,跳的震顫。
他心里那凡事不起漣漪的死水,此時也在發(fā)熱,翻滾,焦躁。
“晏晚兄,我想挖你墻角,你同意嗎?”
“......”
露出本性了!
這只大尾巴狼崽子收起她的爪子,又變成了那位文文弱弱,圖他銀子的少年。
呸!
你裝!
你繼續(xù)裝!
怎么不裝了!
先圖他銀子后圖他人!
還這么光明正大。
姜晏晚心里對她翻了個白眼,但表面穩(wěn)如老狗。
“皇上,在下此次前來,是談國事。”
你別岔開話題。
“國事?”蘇琉玉恍然大悟:
“晏晚兄不說,朕都忘了,朕預(yù)備要南疆和海渡城這塊地,順帶再給朕九千萬兩?!?br/>
“另外,那太子現(xiàn)在不能回去,至少半年后,要是他們給了銀子,再來打朕,就不好了?!?br/>
姜晏晚:“......”
“皇上,這條件,元帝不可能答應(yīng)?!?br/>
南疆還好,但是海州城是連接南疆的渡口城,通海貿(mào),拿海稅,元帝瘋了才會把這塊地割給你。
你胃口倒不小。
你怎么不撐死!
蘇琉玉看著姜晏晚,眼神像只小狼。
姜晏晚:“......”
你想讓我?guī)湍闳フ劊?br/>
你不怕元帝被氣死!
“晏晚兄,就知道你對朕最好了。”她狗腿的給他倒了一杯茶:
“你是不是還氣朕瞞著你呢,別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好,大老遠(yuǎn)的過來,趕緊喝口水。”
姜晏晚看著這茶。
瞄了她一眼。
“這是拜師茶?”
“不是?!?br/>
姜晏晚一口喝了。
“就算是拜師茶了?!?br/>
蘇琉玉瞪大雙眼。
這都行。
你無恥!
看她瞪他那樣子,姜晏晚又想揍她了。
“皇上不是擺架子嗎,怎么不擺了?!?br/>
不裝了?
“都是兄弟,說這些見外話?!碧K琉玉哥倆好的拍拍他的肩膀:“開始不是自己人,現(xiàn)在是自己人自然不一樣?!?br/>
“晏晚兄,咱們把忽悠術(shù)發(fā)揚(yáng)光大?!?br/>
姜晏晚趕緊把她爪子拿開。
“是捭闔?!彼m正。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br/>
看她又恢復(fù)往日的樣子,姜晏晚心里好受了點,連原本那點點氣也消了。
“其實,我也有事,瞞著你?!?br/>
他隱在織月錦鍛下的手,微微握拳。
蘇琉玉看著他:“什么事?!?br/>
姜晏晚眼底復(fù)雜。
他張了張口,又咽了回去,如是幾次,心里嘆了口氣,只道:
“大魏結(jié)親,是我的主意?!?br/>
“原來是你!”
蘇琉玉驚訝了,但是下一刻表示無所謂。
“朕當(dāng)什么事呢,這種小事,晏晚兄太見外了,朕還以為你殺人了呢?!?br/>
姜晏晚的手瞬間死死握住,眼底一片掙扎。
還是,等緩緩再說。
他想。
等他,將功補(bǔ)過......
他抬眼看著她,神色難得的認(rèn)真。
“皇上,臣,愿意輔佐。”
“百年后,在列國史冊上,你大魏順帝的下面,必有名相姜晏晚?!?br/>
他說:
“皇上,你信臣?!?br/>
“朕信你?!?br/>
......
姜晏晚走了。
帶著皇令,前往大元京城。
這位三國權(quán)相,如今被順帝挖了墻角,準(zhǔn)備先把大元這塊地,給分了。
他一入京城,找了幾位謀士商議,萬全之后才準(zhǔn)備進(jìn)宮。
只是,這消息到底被一些老臣知道了。
他們連夜趕往皇宮。
那老胳膊老腿跑的飛快。
元帝這幾日心情郁結(jié),擔(dān)心小兒子吃不好睡不好,愁的要死,飯都沒吃幾口,批了會折子,就準(zhǔn)備回宮就寢了。
頭疼。
卻不想一出御書房,就看到趕過來的一幫子老臣。
“皇上,皇上不好了!”
“姜國相,投敵了?!?br/>
“被順帝挖了墻角?!?br/>
元帝眼一瞪,險些要被氣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