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閣目前有七位學士,分別是解縉,楊士奇,黃淮,胡廣,楊榮,金幼孜,胡儼。
其中,解縉為主閣大學士,五品銜,楊士奇為副閣大學士,從五品銜。
其余四人為六品銜,黃淮為七品銜。
東宮勤政偏殿。
屋里生著兩盆炭火,暖流徜徉。
身著緋紅色朝袍,腳蹬青色官靴的徐欽,急匆匆從魏國公府趕來。
他今日休沐,因此昨晚跟侍妾巧珍暢游愛河,不知疲倦地折騰到后半夜。
結(jié)果,是睡到日上三竿還沒起床。
突然,門衛(wèi)來報,說是太子派內(nèi)侍來傳話,讓少主速到東宮勤政殿。
喔靠,想累死小爺啊。
此時偏殿里,主人位的太師椅上是空無一人。
而太師椅的左右兩邊,已然端坐著七個官員。
右手一排整齊地坐著五個綠袍小官,低著頭并沒有起身相迎。
左手則是兩個儀態(tài)不凡的緋袍官員。
其中一人神色沉穩(wěn),端著茶安坐不動。
而另一人則放下手中茶杯,起身笑著迎了上來。
安坐不動的是當代才子,聲名大噪的解縉。
而笑著迎上來的則是楊士奇。
他目前的名望,遠沒達到后來‘三楊輔政’時的大名鼎鼎。
雖然沒有實際交流,但解縉和楊士奇之間的性格差異,卻已是非常明顯。
解縉出身書香門第,當?shù)厣裢竺髌娌牛槲涠荒隊钤伞?br/>
他恃才傲物,根本不屑與豪門貴胄子弟相近,見是徐欽也不起身奉迎。
而楊士奇幼年喪父,家境貧寒,又非是科舉出身,在官場上當然是小心謹慎。
見到魏國公世衛(wèi),當然得笑臉相迎。
其實,這七人中就數(shù)楊士奇年齡最大,較為厚道。
唯一非科舉出身,在當今文官系統(tǒng)中實屬罕見,自然會受到仕子們的擠兌。
養(yǎng)成了他警敏通達,善于察言觀色等優(yōu)點。
“少詹事,殿下還未到,下官聽說是陛下先召見了殿下,想來應該是有事情,需要征詢我等,所以才匆匆相召。”
聽了楊士奇這番解釋,徐欽這才安下心來。
這一路上過來,心里忐忑不安。
以為又有什么突發(fā)事件。
至此,徐欽心情平穩(wěn)地緩緩走近,準備落座。
解縉這才放下茶杯,微微抬了抬屁股,與徐欽點頭示意。
好家伙,這七人可都是當代杰出人才,史稱‘文淵閣七才子’。
卻把讀書人所謂的傲骨氣節(jié),顯露無遺。
怪不得豪門貴胄們都不待見他們,這薰天酸氣,就連徐欽都看不慣,不太喜歡。
徐欽尷尬地點頭還禮,堂而皇之地坐在客座首席的位置上。
楊士奇依然是笑容可掬,而解縉卻還是那副高冷面孔。
他端坐著雙手無措,反疊在腹部官袍補子上,隨意摩挲。
而偏殿里品銜最高,年紀最輕的徐欽,則有意無意地挺直嵴背,露出官袍上的白鷴補子。
“咳咳...”
一陣咳嗽聲傳入。
身材高大又肥胖的太子爺,在兩名內(nèi)侍太監(jiān)的攙扶下,慢慢走進偏殿。
“微臣見過太子殿下!”
“……”
朱高熾落座,小太監(jiān)掏出手帕幫其擦了擦嘴角。
估計他剛用完早膳。
他直身抬頭掃視了眾人一圈,溫和地擺了擺手,道:
“諸位請坐吧。”
眾人悉數(shù)落座。
“諸位都是欽定的文淵閣大學士、學士,孤今日與爾等也是首次相見。”
太子抬手指著徐欽開始介紹道:
“他叫徐欽,中山王徐大將軍之孫,魏國公世子,現(xiàn)任東宮詹事府少詹事,今后,他與爾等共同參政議事。”
隨著太子手指,徐欽還是很有禮貌地起身,抱拳旋轉(zhuǎn)微微作揖,謙遜有禮。
“下面,爾等請依次作自我介紹吧。”
朱高熾本就不認識,無法介紹。
他的話音剛落,解縉首先起身,面向眾人拱手作揖,沉聲道:
“敝人解縉…”
“楊士奇…”
“……”
也就十分鐘不到,七大才子逐一按品銜排序自我介紹完畢。
徐欽耳目并用仔細辨認清楚,以便今后事務上合作時,不至于張冠李戴。
官場或社交場合,非常忌諱這種行為的發(fā)生。
他們都是歷史上大名鼎鼎人物,在后世許多書籍,影視作品中頻頻出現(xiàn),徐欽本身也是頗有興趣。
就想近距離接觸,了解這些歷史人物的真才實學。
朱高熾跟他們同樣是首次見面,也是目不轉(zhuǎn)睛的銘記、辨識。
介紹完畢,太子似乎像腦筋短路似的,呆在椅子上并未開口。
這種場合不能冷場啊。
徐欽掃視了大伙一眼,自感自己品銜最高,只好主動開口問道:
“不知殿下喚臣等過來,是為何事?”
“小安子,去把門關(guān)上。”
朱高熾一個怔愣,像缺氧似的深呼吸幾下,才開口讓自己的貼身內(nèi)侍太監(jiān),把殿門關(guān)上。
“皇帝剛下詔成立文淵閣,旨在參政議政,對六部以及各州府衙門呈報的奏折,進行統(tǒng)籌梳理,最后將整理好的議案,或重要奏折提交皇上圣裁。”
“陛下命本太子領(lǐng)銜文淵閣諸位先生,孤又將少詹事徐欽加入進來,有事,孤會通告爾等過來討論。”
“文淵閣日常諸事,便有解縉和楊士奇兩位先生主持,人員配置等可與天官商議。”
“臣等明白。”
徐欽與解縉等拱手領(lǐng)命。
“今日,陛下有一議題交與本太子,就是大明朝即將進入永樂元年,目前天下太平無戰(zhàn)事,朝廷應著重關(guān)注民生。”
“而第一項議題,就是農(nóng)業(yè)墾種,財稅征收等制度的修訂,完善,孤想聽一聽諸位意見。”
朱高熾拋出的第一項議政命題,是朱棣交與給他。
這是一個十分宏大的命題,但專業(yè)性很強。
也是解縉、楊士奇等文人學士們的認識方面,較為薄弱和陌生的領(lǐng)域。
現(xiàn)場頓時鴉雀無聲。
朱高熾撓了撓下巴胡須,瞪眼歪脖掃視。
關(guān)于現(xiàn)在大明的農(nóng)墾和土地制度,他倒是了解一些。
可說到改革和與時俱進的具體方案,他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而稱之為大明奇才,自恃知識淵博的解縉,深感要扮演好主閣大學士的角色,應該第一個發(fā)言。
“稟太子殿下,臣記得太祖高皇帝開國鼎業(yè)之初,確定推行的土地制度,是宋元兩朝的兩田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