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凝香……”
“上仙,怎么了?”凝香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視線還有些模糊,自從下凡以來,她還是頭一次睡得這么熟。
蘇泠兒嫣然一笑,將房門大打開,外面耀眼的陽光瞬間涌入,“都日上三竿了,你還睡!趕快起來洗涑,和我去錦成莊看看少爺!”
猛地驚醒,她竟然一覺睡到這個時辰,“奴婢這就去洗涑,”慌亂地出了房間。
唐管家知道夫人身體不舒服頭疼,于是也未去驚擾,在天剛亮的時候就去了錦成莊。
劉媽等到這個時候也未見夫人起身,于是輕手輕腳地開門進去,誰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趴在桌上睡覺的月馨,她犀利的眸子里迸發(fā)出一道道如同利劍的精光,直直地朝月馨身上插過去,隨之她的手也往月馨的臂膀上狠狠揪了下去。
嘴里啐道:“你這不懂事的丫頭,已經(jīng)日上三竿,你竟然還敢在這里呼呼大睡!”
“痛!痛!”這是人的本能反應。
月馨在睜眼看見劉媽恐怖的臉色時,她趕忙噤聲,臂膀上火辣辣的,淚水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劉媽,不要責罵她了。”
如此大的動靜已經(jīng)將武氏驚醒,她的聲音明顯有些沙啞、疲憊,靠在軟枕上,此時的她還能清晰地回憶起昨夜的夢,“月馨,把紙墨筆給我備好。”
“是。”
劉媽還是狠狠地瞪了月馨一眼,之后姿態(tài)端莊地朝床榻邊走去,她邊走還邊說道:“夫人,您不能太慣著她的,犯了錯就應該嚴懲,不然以后還會再犯的!”
“她不過是個小丫頭,貪睡是難免的,況且我昨夜犯頭疼,是月馨一直在服侍我,她恐怕是到天明才睡著。”武氏直覺昨夜的那場夢來得很蹊蹺,她向來都是淺睡,何曾有過睡到日上三竿的時候?月馨這丫頭亦是,雖然年紀輕輕,但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早起的習慣,服侍她的這些日子里,哪一日不是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把一切準備好?
月馨正在慢慢地研磨,聽見夫人為她解圍,心里自然是感到很溫暖,同時也有些自責,她自己怎么能睡到日上三竿呢?
“夫人,您不能……”
“好了,我知道,對與錯我還是分得清的。”武氏直接打斷了劉媽接下來想說的話,她也不待劉媽來服侍她穿衣服,自己動作麻利地把衣服穿好,便走向了書桌。
殊不知這還是她頭一次語氣冷漠地對劉媽說話。
作為武氏的奶媽,劉媽心里自然感覺到一陣陣的疼,她將這陣疼的來源都歸咎到月馨這死丫頭身上,既然這次夫人替這死丫頭說話,她也就不再計較,如果還有下次出現(xiàn)什么沒有規(guī)矩的事,看她不好好教訓這個死丫頭!
趁現(xiàn)在還有記憶,武氏提筆準備把昨晚的那場夢用文字的方式記錄下來,可在寫到一半的時候,回憶就開始變得模糊,他對她說過的話在漸漸消失,重逢的場面也在漸漸消失……果然,夢就是夢,醒來之后絕對會忘記。
人想抓住夢是很困難的,畢竟此刻的人不是夢中人。
“夫人,怎么了?”月馨趕緊扶住武氏坐下來。
武氏心里的悲傷鋪天蓋地的涌了上來,拿住毛筆的右手在輕微地顫抖,有一些墨汁滴到宣紙上,渲染出一朵朵悲傷的花,模糊了了些許字跡。
“罷了罷了……”她苦笑道,能記住這些亦是老天對她的恩賜。
“夫人,您這是怎么了?”劉媽關(guān)切地問道,還順手將泡好的熱茶遞了過去。
武氏眼里的悲傷無法抑制地蔓延了出來,“昨夜做了個奇怪的夢,想趁著還有記憶把它給寫下來,沒想到消失的會那樣快……果然夢是留不住的。”
“夢一場,醒一場。一場夢沒有什么值得好去惦記的。”劉媽緩緩道,她知道能讓夫人魂不守舍的人只有老爺,怕是昨夜在夢中與老爺重逢了。
“嗯。”
輕呷一口茶,感覺焦躁不安的心舒服了不少。
人總是試圖挽留回憶,殊不知活在回憶里才是最痛苦的。
錦成莊
“少爺,您還是歇會兒吧!”顏嬈勸道。
陳玉喬的兩只眼睛下面有一圈黑黑的印子,一看就是昨晚沒睡好。昨夜做了那個夢之后,他就睡不下了,可以說是一夜無眠。
但他還是說道:“不用。”
錦成莊里今日有一個工人因為家里事請假,陳玉喬主動請纓去做那個工人的活,可是他精神恍惚的樣子讓旁人看起來著實好擔心。
“玉喬,你還是歇會兒吧。”
蘇泠兒踏著陽光走進來,嘴角那抹明媚的笑似乎能照亮每一個人的面龐。
陳玉喬無精打采的樣子似乎有了些感染,眼底終于燃起了絲絲光芒,“泠兒,我沒事,我不用歇的。”
“這是我給你熬的人參雞湯,你要干活也可以,把這個喝了再干。”
凝香把食盒放在桌上,拿出小碗來盛放。
人參雞湯湯汁醇香,味道鮮美,若仔細聞,還可以發(fā)現(xiàn)里面有淡雅的花香。
“辛苦你了。”陳玉喬眼神寵溺。
一旁的顏嬈倒是在掩嘴偷笑,果然少夫人是少爺?shù)母P牵緛頍o精打采的少爺一見到少夫人,一下就來了精神!
凝香卻在四處張望,像是在找什么。
“凝香,你是在找陳雙?”顏嬈憑自己的直覺說道,眼底一片笑意。
被人看穿了心思,多少有幾分不好意思。凝香白皙的臉上有些微紅,說話的底氣明顯有些不足,“顏管事,他在哪兒?”
上仙給少爺熬了人參雞湯,她也給他準備了吃食,這可是她第一次做東西。她可沒別的意思,還不是看他可憐,在錦成莊里熬了一夜,又沒人關(guān)心!
不過顏嬈卻是一副明白你意思的樣子。
她道:“陳雙去請假工人的家里幫忙去了。”
“他能幫什么忙?”
“那工人的娘親去世,今日辦喪事,那工人和他娘相依為命,如今只剩他一人,自然是忙不過來。陳雙心善,就去幫忙了。你是要去找他?”顏嬈微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