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心里委曲。蘇玉畹和韓嬤嬤一路都在跟她說話,她即便想通風報信,也找不著機會呀。
此時也不是責怪人的時候,魏氏只得回過頭來,對韓嬤嬤訕笑了一下,回道:“正是。請問你是……”
“我是徽州府衙通判大人陳大人家的韓嬤嬤,我家老太太派我跟著我家公子來貴府吊喪。”韓嬤嬤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望向魏氏的眼神卻寒冷犀利,”聽說貴府老太太身子欠安,我本想過來問個安,沒想到,倒是見識了二太太的好風采。”
她嘴角的笑容慢慢不見,目光里的寒芒越發(fā)銳利:“我倒想問問二太太,如今休寧有茶園的,哪個不忙得昏天黑地?貴府大老爺去世,大房母弱弟幼,大姑娘不得不擔起一家生計,準備去打點茶園。如今一聽貴府老太太患病,二話不說就放著茶園不管來此請安問疾,就這樣孝順的女孩兒,二太太怎的不光沒一句好話,反而苛責至此?這不孝的名聲傳出去,你們蘇家人的臉上難道就有光了?二太太自家也是有女兒的吧?”
魏氏被韓嬤嬤這番話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半日里牙尖嘴利的,此時卻半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殷氏被這話所觸動,想起自家丈夫在時的好處,眼淚又流了下來。
三太太秦氏則冷冷地望著魏氏,目光不善,臉色極不好看。
秦氏成親多年,只生了兩個女兒,三房的少爺是庶出,親娘還是跟秦氏關系不大好的一個姨娘。故而秦氏如今也沒什么指望,只盼著兩個女兒都覓得好夫婿。唯有如此,她晚年才有依靠,日子才會好過些。而她的大女兒蘇玉蕓今年也十三歲了,正是要議親的時候。這時候蘇家姑娘傳出不孝的名聲,影響最大的不是早已訂親的蘇玉畹,反而是她秦氏的女兒。
韓嬤嬤見狀,身為官宦人家下人的優(yōu)越感越發(fā)強烈,聲音又提高了許多:“雖說我家姑奶奶不在了,姑奶奶所出的表老爺也不在了,可姑奶奶和表老爺?shù)难}還在。我家二公子既能來此吊唁,說明在我家老太爺眼里,這門親就還沒斷。誰要想欺負我陳家血脈,就得準備著承擔我陳家的怒火,不信試試看!”
魏氏被她說得越發(fā)害怕,擔心蘇長亭得知此事責怪自己,不由得壯著膽子回嘴道:“誰欺負她了?剛才不過是開句玩笑。你這嬤嬤也真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數(shù)落一通,算是怎么回事?”
說著,她轉過臉對蘇玉畹道:“畹姐兒,你說是不是?”
蘇玉畹淡淡地看她一眼:“不是。”
魏氏:“……”被這一聲噎得差點背過氣去。
秦氏十一歲的小女兒蘇玉玫禁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其姐蘇玉蕓忙伸手捂住妹妹的嘴。
韓嬤嬤看向蘇玉畹的目光越發(fā)贊賞。
此時,外面?zhèn)鱽硪魂嚶曧憽4蠹彝巴庖豢矗瑓s是蘇長亭和蘇長風送郎中出來了。
魏氏躊躇片刻,也不跟大家打招呼,飛快地起身出門,直奔老太太的屋子而去。
蘇玉畹輕瞥了她一眼,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秦氏也沒有動。倒是殷氏,不安地站了起來,似乎要跟著一起去看望老太太。
“娘,您先坐著,等二叔和三叔回來問問情況再去給祖母請安。否則大家鬧哄哄地一股腦兒圍到病床邊,沒的惹得祖母心煩。”蘇玉畹輕聲安撫殷氏。
殷氏聞言,又坐了回去。
此時蘇長亭和蘇長風已回轉來了。秦氏起身出言詢問道:“相公,母親的身子怎么樣了?”
蘇長風看了秦氏一眼,輕咳一聲,卻沒回答她的話。
蘇長亭正要開口替蘇長風回話,就聽得魏氏在臺階上急切地叫道:“相公,你上來,娘有話要跟你說。快點,馬上。”他轉頭一看,看到魏氏滿臉焦急,連連朝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