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樂瑤很樂觀,覺得不管事情多棘手只要她努力就能解決。
但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沒有以前那種心態(tài)了。
趙彤之前還取笑她,是不是因為姓樂才那么看得開,樂瑤低頭看看自己目前的狀態(tài),心想趙彤如果在的話,可能會想要收回之前那句話了。
她現(xiàn)在是真的什么事都往最壞的地方想。
不為什么別的,只因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在溫漾那里已經(jīng)失望太多次幾近絕望了,她不想再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以免未來的自己更加難過。
她絕不承認是因為某種動心還沒燃燒起來就被人無情澆滅而加重了沮喪。
掛斷了趙彤的電話,她沒有興奮地拿錄好的deom,也沒打算馬上就到公司去。
她坐在沙發(fā)上思考了很久,還沒思考出個接過來,電話就再次響起。
她拿起手機看了看,是個意外的人。
“師兄?”樂瑤接起電話疑惑道,“怎么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是我哥出什么事了嗎?”
師之然的聲音有些急切:“我最近一直在忙著你哥的事,都沒注意國內(nèi)的新聞,是今天才看到那些內(nèi)容,你還好嗎瑤瑤?”
樂瑤愣了愣,半晌才道:“我很好?!?br/> 師之然似乎不怎么相信,又問了一遍:“你真的還好嗎?”
樂瑤這次沒說話。
師之然沉默了一會道:“你哥的手術(shù)很成功,之前我給你發(fā)微信了,他怕打擾你工作,所以很少讓我聯(lián)系你,既然這次聯(lián)系了,我就多和你說說他的事吧?!?br/> 樂瑤的心情好了不少,柔聲道:“好,謝謝你?!?br/> 師之然笑了笑,接下來就開始告訴她樂清的康復(fù)情況,他的術(shù)后反應(yīng)不錯,至今沒什么意外發(fā)生,刀口也長得很好,如果順利的話,再休養(yǎng)一段時間就可以回國了。
這個一段時間,最長不超過三個月,最短也就一個月。
這應(yīng)該是樂瑤今年收到最好的消息了。
她抹了抹不自覺掉下來的眼淚,恍惚意識到,被逼走到絕路的時候,她沒有流淚,如今卻因為哥哥就快好了而掉眼淚,看來她還是比自己想象中堅強一些。
至少她只為快樂的事落淚。
“不用擔(dān)心我。”樂瑤換了個正式的語氣說,“多謝你,師兄,你幫了我大忙,今后只要你用的著我的地方,我在所不辭?!?br/> 師之然低聲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大家都是學(xué)醫(yī)的,能幫則幫了,你別有負擔(dān)?!?br/> “我一定要有負擔(dān)?!睒番幷J真道,“我不止找了你幫忙,但只有你理會我。他們不是想騙我,從我這拿到好處然后拒絕辦事,就是顧左右而言他。只有你在我問起的時候一口答應(yīng),之后立刻幫我安排了一切。我真的很感謝你,你救了我哥,也救了我?!?br/> 師之然這次好長時間沒說話,他過了許久才道:“如果你一定想感謝我的話,等我回國請我喝咖啡吧?!?br/> 樂瑤失笑道:“豈止是一頓咖啡,你想喝的話,什么時候我都會殷勤靜候的?!?br/> 師之然輕聲道:“那這就是我最想要的了,好了,有時差,你也早點休息,別熬夜?!?br/> 樂瑤應(yīng)下,又關(guān)心了對方幾句便掛了電話。
這個電話讓她心態(tài)平穩(wěn)了不少,她放下手機,看了看小客廳里的鋼琴、吉他和小提琴,遲疑許久還是走了上去。
樂瑤一夜沒睡。
她將之前在微博上只發(fā)了副歌的曲子寫完了,連夜趕出了deom。
她明明做好了準備工作,卻在趙彤來接她去上班時拒絕了。
“你不去?”趙彤驚呆了,“為什么不去?周總監(jiān)可是給你安排了今天九點鐘的聽歌會,制作人是給沈斯奇制作過回國第一張專輯的張瑋!”
樂瑤當(dāng)然知道張瑋,非常優(yōu)秀的音樂制作人,她是很心動,但依然拒絕了。
“我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地去公司。”樂瑤堅定地說,“我?guī)缀跏潜粶匮呷柚x開的,現(xiàn)在想要我回去,不是這種施舍的態(tài)度就可以的。”
趙彤表情復(fù)雜起來,樂瑤淡淡道:“覺得我故意拿喬,不識抬舉?他們肯定也這樣覺得,但這是我的原則。我之前已經(jīng)有了失去一切的心理準備,現(xiàn)在他們再想奪走這些也無所謂。坦白點說,我只是覺得我的處境太被動了一些。他們想要我死就要我死,想要我生就要我生,完全掌控著我的人生,這讓我很沒有安全感,你能明白嗎?”
她解釋完后趙彤嘆了口氣:“可這么好的機會,萬一錯過之后就沒了呢?張瑋可不是時時刻刻都能來公司的,如果他被你放了鴿子,對你印象變差,下次即便你愿意參加聽歌會,他大約也不會來了?!?br/> 樂瑤很清楚這些,但她依然不動搖。
“隨意吧,我不想一直站在被動的位置,靠著別人偶爾的慈善度日。我想掌握主動,如果公司有誠意為之前的行為道歉,真的有誠意用心去捧我,給我一條活路的話,那他們就不會僅僅因為我一次拒絕而放棄?!睒番幟娌桓纳?,“他們?nèi)羰欠艞壛耍簿痛碇缃竦囊磺幸膊贿^脆弱虛榮的假相,下次我再做了什么惹他們不快,他們還是會輕而易舉地拋棄我。我做不到被拋棄第二次,那樣我真的會死?!?br/> 趙彤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樂瑤太固執(zhí)了,可這份固執(zhí)里有她最羨慕并且自己沒有的骨氣。
她抿唇離去,樂瑤毫不猶豫地關(guān)了門,將一切喧囂關(guān)在門外。
趙彤很快回了公司,在九點之前到達會議室,敲門進去后看見了嚴陣以待的眾人。
周錚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她身后問:“樂瑤呢?”
趙彤立在門邊,想了想,把樂瑤對自己說的話如數(shù)告訴了周錚。
周錚直接站了起來,不可置信道:“她是不是瘋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說些什么?她怕是腦子壞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