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悄捂臉,一時不防,居然又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她開始反思,剛才到底是哪里來的自信,會覺得自己那點小邏輯可以把他繞進(jìn)去。
傅禮臻沒忘記自己要問的另外一件事:“你為什么要喝毒酒?”
“這個啊……”容悄想了想,“這是最體面的死法了,比上吊好看?!?br/>
她的話里有種冷幽默,傅禮臻完全沒有察覺,他皺了皺眉頭:“那為什么一定要死呢?為什么不好好活著呢?”將軍以為你病重,他很難過。
這樣的想法一出,他心中生出了巨大的驚訝,他明明什么也沒看到,他為什么會知道將軍難過?他怎么會知道?
容悄擺擺手:“不是故意想死的啦,是有不得不死的理由。”
她說得輕松,傅禮臻卻上了心:“為什么一定要死呢?有什么事情,只有死才能解決嗎?”
他總是能問出讓容悄答不上來的問題,當(dāng)年她死了,就真的一了百了嗎?
并沒有啊,她的那個選擇,只是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了而已。
她苦笑:“不是這樣的,只是我想岔了,僅此而已?!?br/>
“那又是誰,讓你想岔了?”是將軍嗎?
“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個人了……也是我自己想岔了,與他無關(guān)?!?br/>
傅禮臻搖頭:“有關(guān)的,我覺得有。”
容悄笑了笑,不接話。
“剛才裴修說要斬斷聯(lián)系離開的時候,你不高興?!备刀Y臻換了一個問題,他看著容悄,認(rèn)真問道:“你為什么不高興?”
容悄身上的疑團(tuán)太多,他一句接一句地問,卻還是有一種永遠(yuǎn)問不完的感覺。
容悄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不過這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因為我覺得被人這樣深刻地思念著,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情。他卻這樣著急擺脫……我不是覺得他這樣就是錯的,只是理念不和,我感到不高興而已?!?br/>
“哦?!备刀Y臻把她說的話仔細(xì)地想了想,卻對裴修表示了極大程度上的理解:“他覺得痛苦,就會想要脫離。悄悄,你不痛苦嗎,你不想走嗎?”
容悄搖頭:“我才不走,我覺得現(xiàn)在很好,前所未有的好。我可以飛,可以現(xiàn)在樹頂上,可以穿墻,不怕水,可以上竄下跳,也可以亂喊亂叫……”還可以這樣跟你說話,又一次得到你的關(guān)心,已經(jīng)足夠了。
她現(xiàn)在得到的,已經(jīng)太貪心了。
“不是退而求次,我是真的覺得好?!?br/>
傅禮臻看著她,視線從她的眉頭一路落到未沾地的裙擺,在心中搖頭。
他覺得不好。
“這個先放一邊,你真的要答應(yīng)裴修幫他的忙?會很辛苦的。”容悄很擔(dān)心他,“你也許需要去做很多你不喜歡做的事情,想畫畫的時候也會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好好畫……”
傅禮臻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我會好好協(xié)調(diào)的,他的一些不合理要求,我也沒有說要答應(yīng)。”
他不傻,不會任由裴修使喚。
他要好好想想辦法。
門里的聲音終于沒有了,傅樂臻把耳朵從門板上抬起來,直起彎了十多分鐘的老腰:“沒動靜了。”
他第一次這么覺得隔音效果太好也這么討厭,他趴在門板上這么許久,愣是什么話也沒聽清,只知道他哥斷斷續(xù)續(xù)的,依然在自言自語。
于楠拍了他一下,看了看手機(jī)上的時間:“快三點了,阿姨說的王醫(yī)生馬上也就要到了……唉,你哥這毛病是新增的,之前不是說都好了嗎,照這個嚴(yán)重的程度,他面對社會的時候,一定會嚇到人的吧,同樣也會讓自己受傷害呢!”
她這么說讓傅樂臻有點兒不高興:“你說什么呢,我哥他是自閉癥又不是精神病,他特別聰明,就是不愛搭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