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日后。
申海市。
勁爆鼓點震耳欲聾,光射燈在舞池里掃來掃去,陶醉的人群隨dj發(fā)出縱情呼喊。
噴泉一樣的黑桃a順著香檳塔層層滿溢下去,閃爍著紙醉金迷的光輝,成群香檳女孩爆發(fā)出尖叫鼓掌,幾乎掀翻了整家夜店:“哥哥好棒!”“趙哥牛逼!”
……
咚一聲響,趙竣把空了的酒瓶隨手用力一摜,順手摟住身邊一個樣貌清秀的陪酒男孩,蹺著腿笑道:“我聽說自從姓沈的從b市來了申海,你們申海所有進化者都被他管成了籠子里的鳥,有這么憋屈的嗎?”
一幫衣著光鮮的狐朋狗友聚在卡座里,其中一人苦笑起來:“不是我說,趙哥,你家在b市當然是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但在申海的地界上還是當心點兒吧。那沈酌的手段你是沒見過……”
旁邊人都心有戚戚焉地附和,趙竣見狀“嗐”了聲:“你們這幫沒出息的,那姓沈的當年在b市可沒那么狂,怎么一來申海就把你們治住了!”
這幫人你看我我看你,先前說話的那個好奇起來:“怎么趙哥,你知道他的底細?”
這是真的一個個都喝高了,換做平常這幫人絕不敢背地里嚼沈酌的舌根。趙竣哈哈大笑著一擺手:“這有什么不知道的?姓沈的早年學術出身,在中心研究院當主任,專門拿進化者來做人體試驗,沒有哪個進化者不恨他。要不是有傅琛罩著,他早就被人弄死一萬次了……”
“傅琛?”有人醉醺醺地反應過來,“這人不是當時中心監(jiān)察處的老大嗎,罩著姓沈的干嘛?”
趙竣噗嗤笑了一聲,眼神里有些不加掩飾的揶揄和下流,向前探身壓低了聲音:
“你說呢,為什么?”
這幫人都是玩得很開的主,聞言安靜兩秒,然后一個個心照不宣地大笑起來。
趙竣懷里那小男孩不安地動了動,一手抬起托腮,想要貌似不經(jīng)意地捂住那個耳釘式監(jiān)聽麥,卻被另一個陪酒女暗中按住了。
兩人借著倒酒對視一眼,彼此臉色都明顯發(fā)青。
“趙哥。”女孩子明顯更精干些,勉強擠出嫵媚的笑容:“說那些敗興的干什么呀,來嘛,幫妹妹扔個骰子……”
“不對啊,”這時卡座另一邊有人好奇地湊過來,“傅琛不是早死了嗎,我隱約聽人說就是被沈酌親手弄死的?”
“陪酒女”一個激靈,險些把美甲硬生生撇斷。
趙竣大腿蹺二腿地搖晃著威士忌杯,說:“別逗了,真當姓沈的是個正常人啊?他痛恨進化者,他就是個喜歡把人馴成狗的心理變態(tài),馴不成的都會被他想法子治死,再掏心掏肺去舔都沒用!”
說著他自己都笑了起來:“——我就奇了怪了,姓沈的到底長什么樣,能勾得傅琛活生生吊死了在他那棵有毒的樹上?”
周圍一片哄然笑聲。
沈酌極度低調(diào),很少拋頭露面,在座沒人親眼見過他,但上流社會圈子里對他那張漂亮的臉有所風聞,一來二去大家都將信將疑。
“說不定姓沈的很會玩呢?”“那肯定的啊!”“誰知道私底下怎么回事兒,哈哈哈……”
陪酒的小男孩臉色煞白,仔細看的話會發(fā)現(xiàn)他瞳孔都在顫栗,一只手死死捂著耳釘,但完全沒用。
污言穢語正通過監(jiān)聽麥,清清楚楚傳到夜店門外不遠處,停車場角落一輛指揮車里——
沈酌坐在監(jiān)聽器前,屏幕熒光映在他堅冷的側臉上,不見任何喜怒。
車廂里所有組員屏聲靜氣,只恨自己不透明。
“按他的年齡算,當年是怎么爬到中心研究院第一主任的位置上的,這里頭沒點臟事兒誰信……”
沈酌終于按下麥,聲音冷靜清晰無一絲波動,仿佛此刻夜店里被一群男人意淫的不是他一樣:
“停止沒有意義的討論,把話題轉到進化源交易上。”
夜店卡座里,小男孩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趙竣毫無覺察,還蹺著二郎腿:“就是因為傅琛死了,中心監(jiān)察處人人都恨不得把沈酌殺了泄憤,他被貶職趕出了研究院……”
“啊!”
一聲驚叫,小男孩失手打翻酒杯,香檳潑在了趙竣衣服上。
“趙哥對不起,趙哥對不起,我這就給您擦!”
趙竣顯然口味特殊,對年輕貌美的“酒吧少爺”更有耐心,不僅一點不生氣,還哈哈笑著去拉小男孩的手。
正當這時那個“陪酒女”配合默契地依偎過來,眼明手快從趙竣脖子上挑出一物:“咦,趙哥這是什么?”
趙竣脖子上戴著根皮繩,吊著懷表模樣的金屬殼,但打開里面卻不是表。
是一塊泛著幽幽藍光的、瓶蓋大小的石頭。
趙竣臉色立馬變了,一把奪過石頭,劈手推開陪酒女:“亂摸什么!下去!”
哐當一聲陪酒女摔在地上,當場嚇得花容失色,周圍幾個人紛紛起身,各個臉色都變了:“干什么干什么?把她拉下去!”
“老板怎么教人的,懂不懂點規(guī)矩?!”
有人慌忙勸:“沒事的趙哥,能進化的基因萬里挑一,她就算摸到這石頭也沒事……”
人聲鼎沸環(huán)境混亂,陪酒女趁機緊緊盯著那塊石頭,但轉瞬間就被趙竣塞進衣領里不見了。
與此同時,影像通過她那片透明美瞳,同步傳輸?shù)搅酥笓]車里的監(jiān)控屏上。
啪一聲沈酌按下了暫停鍵,盯著屏幕上藍光瑩瑩的石頭。
“能否辨認是真的進化源?”半晌他皺眉問陳淼。
陳淼湊上去仔細端詳屏幕,半晌為難地搖了搖頭:“學長,您是專門研究這個的,連您都無法辨認,我豈不是更……”
私自持有進化源是重罪,但因為黑市上的巨額利潤,造假進化源已經(jīng)成為了一條新興產(chǎn)業(yè)鏈。
早年他們用劣質熒光鐵石,真正的進化者一眼就能認出是山寨貨。但后來技術發(fā)展到放射性物質和生物碳源提純,就連沈酌這樣的頂尖級別專家也無法用肉眼分辨真假了。
“趙家有權有勢有錢,我傾向于他不會拿造假的進化源來牟取利潤,不過最好還是帶回監(jiān)察處用儀器檢測過。”陳淼鎖緊了眉頭,“但我們還沒摸清他的買家是誰,還是等趙竣跟買家接頭之后再一網(wǎng)打盡比較穩(wěn)妥。”
誰料這時監(jiān)聽麥里傳來卡座里喧雜的人聲,聽著像是紛紛勸阻:“趙哥,趙哥您別走啊!”“這才不到十點呢!”
但趙竣明顯已經(jīng)被敗壞了興致:“跟人約了事,先走了,你們玩吧。”
“——怎么要走了?情報上說趙竣跟買家約的交易時間是十一點啊!”陳淼低頭一看表,登時急了:“不行,負責追蹤的探組還沒到位呢!”
誰也沒想到趙竣會因為敗興而提前離場,變故來得猝不及防,指揮車里所有人都緊張起來。沈酌低聲吩咐:“聯(lián)系探組,計劃有變,即刻安排人手準備跟蹤。”然后按下連接現(xiàn)場的耳麥:“1002,設法把目標留在現(xiàn)場或者跟他一起行動,立刻!”
行動編號1002的“陪酒少爺”是個剛進監(jiān)察處的應屆畢業(yè)生,化裝成moneyboy已經(jīng)讓他很想哭了,但比起當mb他更恐懼沈監(jiān)察,只得強忍不適作小白花狀,楚楚可憐地伸手去拉趙竣衣角:
“趙哥怎么這就要走了,多陪陪我嘛,我今晚除了趙哥誰都不接……”
換作平常趙竣是抵擋不了這樣嬌滴滴的年輕男孩的,但此刻他興致全無,心里只想著接下來的交易,敷衍地一揮手推開了男孩:“下次啊,下次再來找你,乖。”
沒下次了!今天不攔住你,明天沈監(jiān)察就會當真把我閹了送來當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