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日清晨,溶桑桑早早醒來,睜開眼睛,她就喚了小娥來,問溶爵回來沒有。
聽哥哥昨日徹夜未歸,她又心慌起來。
昨日溶爵匆匆出府,她就覺得有些不妥。吃過飯,小娥收拾碗筷出去,她便一人往關(guān)昕月房間行去。
她手里攥著溶爵送她的小葫蘆,心里琢磨著,哥哥去了哪里?那遞帖子進(jìn)來的人是誰?為什么哥哥著急出府?他來找哥哥會不會跟自己的眼睛有關(guān)?
到了關(guān)昕月門口,聽里面似是有說話的聲音。
“陸離此舉,不知是何居心?難道他不知,咱們小姐的毒,就是他們南越國師的手筆?他陸家為南越第一士族,世代輔佐姜氏。如今姜氏欲北上爭奪我西寧南三郡,他卻派人告知破曉的消息,只怕有詐!”
說話的是一個陌生的老者的聲音,而后又聽關(guān)昕月的聲音響起:“爵兒如此聰慧,如何不知其中有詐?可不管他們是何居心,桑兒所中暗夜之毒,唯有這破曉可解,哪怕有一絲希望,他也不會放棄的。”
老者嘆了口氣又道:“只是公子獨自一人去見他們,怕是不妥,老奴派人多方查證,這破曉哪怕是在南越,也無人知道它長什么樣,此乃蕭家獨門密藥,歷來只有蕭家家主一人知曉!”
關(guān)昕月也長長嘆了口氣,無奈的道:“爵兒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為了他妹妹,龍?zhí)痘⒀ǎ捕ㄊ且サ模∵€好,我已經(jīng)叫溶二帶暗衛(wèi)一起去了,還有青松護(hù)在他身邊,他本也是從小習(xí)武之人,應(yīng)是無礙!”
那老者也無奈搖頭,道:“夫人何嘗不是如此?那夏敏以解藥為餌,引夫人前去,難道夫人去之前不知道那是個圈套嗎?”
看老者頓了頓又道:“夫人知道又如何?還不是和公子一般義無反顧?老朽勸不了您,只是,將軍快回來了,小姐的身體目前還算穩(wěn)定,莫不如咱們都等等…等將軍回來,一切自有將軍料理,到時,量他們再不敢如此放肆!”
關(guān)昕月?lián)u頭道:“莫老,若能拿到解藥,我即便死,也是甘愿的!”
說罷,屋內(nèi)陷入沉默。
“這次,多虧了穿了您給的莫沁甲,否則,我怕是回不來了…”
屋內(nèi)老者長長嘆了口氣,沒有作聲。
溶桑桑聽著屋里的人說話,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面。
可同時,此刻她臉上,綻放著這世間最美最溫暖的笑容!
她撲通一聲跪下,匍匐在地!外面的動靜驚動了屋里的人,關(guān)昕月快步出來,便是見溶桑桑匍匐在地,小小的身體微微顫動,她心下大驚,一把將溶桑桑抱起。
溶桑桑也順勢撲在她懷中嚎啕大哭!
這一哭,倒是讓關(guān)昕月亂了方寸,她只以為溶桑桑聽到自己的眼睛看不見是因為中毒,而害怕,或者是擔(dān)心自己眼睛不能復(fù)明。
她緊緊摟著懷里的溶桑桑,嘴里不停說著:“桑兒莫怕!桑兒莫怕!有爹爹娘親在呢!還有哥哥!桑兒莫怕!咱們一定會拿到解藥!桑兒莫怕!娘親在呢!”
溶桑桑此刻卻是什么都聽不見,自顧自的哭著,仿佛要將她穿越前二十多年的委屈、無助、辛酸、怨恨都發(fā)泄出來。
不錯,這么些年,她不僅委屈,心底還藏著怨恨和不甘!前世的她若那無根浮萍,艷羨著別人都有那避風(fēng)的港灣,她很努力,努力接受,努力樂觀。
可是,像她這樣的女孩,跟那些從小在父母呵護(hù)中長大的孩子相比,她的生命從一開始底色便是灰暗的,這灰暗將伴隨她一生...
然而如今...老天爺是可憐她了嗎?把她送到這個世界,讓她有這樣一個家,她的母親、她的哥哥,還有那未曾蒙面的父親,都把她當(dāng)做摯愛珍寶!甚至愛她重過自己的生命!
哭到聲嘶力竭,她依然停不下來。她不想哭的,她想笑,可她就是停不下來。
關(guān)昕月聽著女兒撕心裂肺般的哭嚎,也是悲從中來,心疼不已,一邊安慰,一邊淚流滿面,旁邊老者也是搖頭嘆氣,走出門去。
沒一會兒,外面進(jìn)來一群丫頭婆子,他們七嘴八舌勸著,溶桑桑在關(guān)昕月懷里哭得累了,不知不覺,她竟然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