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曉萸就背著小竹簍,手握小鐮刀,開開心心上后山去了。今天她一定要挖足夠多,足夠新鮮的苦菜帶回去給劉嬸兒。
曉萸哼著小曲兒,走了約莫一個多時辰,在天色足夠亮的時候,終于到了后山生長苦菜的地方。紫黑的顏色,密密小小的葉子,下面連著長長的須根,這就是了。
曉萸放下背簍,拿著小鐮刀割了滿滿一筐,盤算著多余的可以帶回去給爹爹,爹最近似乎憂思比較多,用這些苦菜為爹爹泡腳可以清心醒神。
剛背起背簍,曉萸就聽見頭頂?shù)奶祀H咔嚓嚓響起一聲驚雷,有什么東西仿佛正在不斷皸裂,消失。曉萸心里一驚,腦子里登時想起了昨夜爹和自己說的話。難道這是結(jié)界破裂了?還沒有從這中間醒過神來,就看見遠處半空中不知從哪,以極快的速度飄過來了一大片紅云。不,那不是云,那是由許許多多看不清是什么的東西組成的。這些東西不斷變化著形象,嘴里發(fā)出尖銳的嘶吼??捶较?,正是沖著村子去的。
葉曉萸大驚失色,扔下背簍,手握著鐮刀就往山下沖去。隨著紅云的靠近,山上風(fēng)沙越來越大,大有遮天蔽日之勢,伸手不見五指,寸步難行。曉萸將自己縮在一塊巨石后面,焦急地等待。這到底是怎么了?那片紅云到底是什么東西?爹他們會不會有危險?曉萸一邊祈禱,一邊牢牢地握住了手里的鐮刀,直到掌心中的汗密密的濕潤了手中木制的鐮刀柄。
飛沙走石昏天黑地的狀態(tài)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直到曉萸抬頭模糊的看到頭頂上方有幾個橘紅色的巨大的火球飛過,帶著濃烈的炙熱,朝山下方的村子砸了過去。
“不——”葉曉萸瞳孔一縮,巨大的驚駭將她包圍,她痛呼出聲,這聲音卻被全數(shù)吞沒在了周圍咆哮的風(fēng)聲里。眼前一黑,葉曉萸倒在了地上,意識戛然而止。
痛……渾身都痛……我這是怎么了?曉萸嘴里呢喃著,艱難的撐起身子。風(fēng)沙已經(jīng)停止,眼前的天空晦暗不明,籠罩著一層深黃色的薄霧。不,不對,爹,三娘,劉嬸兒,柱子,小豆子……他們還在村子里,他們怎么樣了,我要去救他們!曉萸撿起掉在地上的鐮刀,頭也不回地向山下沖去。
葉曉萸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村子,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火燒之后的廢墟。整個村子靜悄悄的,沒有一點氣息,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她呆呆站在那里愣了片刻,像一尊雕像。反應(yīng)過來之后,她瘋狂的沖向村子里,沖向還未被焚燒殆盡的家中的殘垣斷壁,沒有,里面沒有人。她又瘋狂地沖向三娘家,隔壁的小豆子家,也是一樣的結(jié)果,屋子里沒有一個人。
“人呢,你們都去哪里了,你們是知道有危險已經(jīng)逃出去了嗎?可是前后估摸著也就一天的時間,你們究竟跑去了哪里?”
曉萸心急如焚,急匆匆地在村子內(nèi)漫無目的尋找,直至她跑向村子的后面,那條養(yǎng)活小漁村全村人的江邊。
葉曉萸捂住嘴,眼里是滿滿的驚恐,眼前的景象,已經(jīng)讓她叫不出來,也哭不出來了。
江岸上都是血,上面橫七豎八地躺著全村人的尸體。在那些尸體里,她一眼就瞄到了身體以奇怪姿勢蜷縮在一起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