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出獄
陽光照射在枯黃色的草場,沙咀勞教中心,陳長青背靠著一根下水管道專用的水泥管,隨著一轉暖風吹過,細碎的發(fā)絲落在蒼白臉上,讓他不由感覺癢癢的。
旁邊是傻里傻氣的傻強,他正在跟其他獄友吹牛皮。
說自己曾經(jīng)去過赤柱監(jiān)獄,里面有一個叫做“發(fā)哥”的男人,說自己很有前途,要讓自己跟他混。
說只要好好跟他學,不出三年就能在香江住上大豪斯。
現(xiàn)在是93年,香江的房價已經(jīng)很恐怖了。
別說大豪斯,就算是有一棟屬于自己的房子都是相當了不起的一件事情。
況且赤柱監(jiān)獄可是香江最高級別的監(jiān)獄之一,傻強一個在尖沙咀混的小混混,怎么可能被抓進赤柱東頭灣的監(jiān)獄?
不過大家也沒反駁,畢竟都知道他是個傻子,你要跟他爭辯豈不是在說自己也是傻子。
傻強也知道周圍這些人在看自己笑話,不過他不在意,反手拍了拍陳長青的肩膀:
“阿仁,你信不信我啊?”
陳永仁,不,準確的說應該是陳長青。
將陳永仁的記憶,身體,靈魂等一切吞掉的陳長青,隨著眼皮睜開,露出一雙似野獸般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看了眼傻強,表情就好像飽餐一頓的猛獸,目光慵懶平靜:
“你看我像不像傻子?”
傻強嘿嘿一笑,他看著周圍這些獄友,嘴角劃過一抹得意,小聲的在陳長青耳旁說道:
“還是阿仁你聰明,我逗他們玩呢,一個個傻子還就真上當了。”
“當當當!”
包著橡膠皮的警棍,敲打著監(jiān)獄的鐵欄桿,一名三四十歲的獄警在草場入口喊道:
“陳永仁,誰叫陳永仁,出來。”
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黃綠色的草葉:
“長官,我可以走了是吧?”
自己被抓進監(jiān)獄的原因是在警告期再度傷人,所以被判在監(jiān)獄改造二十天,今天是進監(jiān)獄的第二十一天,是時候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了。
而看著向獄警走去的陳永仁,周圍的幾個罪犯眼里不由多了幾分羨慕。
監(jiān)獄什么地方?
那是懲罰人的地方,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的比豬差,干的比驢累,至于待遇?
別鬧了,當初犯罪的時候,怎么就不想想未來的遭遇?
雖然有些殘忍,但監(jiān)獄的本質就是讓犯人吃苦,這樣在他們離開監(jiān)獄后,想要再次犯罪的時候才能止住這個念頭,從而不去傷害那些無辜的人。
而眼看著陳永仁即將離開監(jiān)獄,傻強這家伙突然喊了一句:
“阿仁,別忘了幫我老爸上香。”
獄警眉頭一皺,三步并作兩步,抓起警棍狠狠的向傻強砸去,眼神兇狠的訓斥道:
“閉嘴,想挨揍是吧,我讓你說了話?啊?!”
監(jiān)獄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獄警在現(xiàn)場的時候犯人不打報告是不能說話的。
陳長青剛才之所以敢開口,是因為獄警喊他。
至于傻強?
他就慘了,被包著橡膠皮的鐵棍抽了兩棒子、
雖然沒傷到骨頭,但肩膀很快便起了一層淤青,額頭更是疼的冒出了一層冷汗,但他硬是咬著牙,直勾勾的看著陳長青。
這讓他很無奈,因為獄警沒讓自己開口,陳長青只能偷偷給傻強做了一個ok的手勢。
而看著陳長青的手勢,哪怕挨了獄警幾棍,傻強臉上卻露出一臉如負釋重的開心笑容,也是在這一刻,傻強真切的將陳長青視為自己的兄弟。
沙咀勞教中心,囚犯取個人物品的房間。
隨著中年獄警打開陳永仁的個人物品柜,撲面而來的是一股刺鼻的霉味。
香江靠海,氣候悶熱潮濕,穿過的衣服被放進柜子里二十天早就發(fā)霉了。
陳長青也沒說什么,他脫掉身上的囚服,換上這套發(fā)霉的衣服,并將囚服折疊好。
監(jiān)管的中年獄警滿意的點點頭,他手里有一根已經(jīng)抽了一半的煙,打量著眼前的陳長青:
“你人不錯,女朋友對你也很好,一大早就在外面等你,以后別進來了,知道嗎?”
說句實在的,這句話中年獄警也不知道說了多少次。別看他打傻強的時候下手狠,一副鐵面閻王的模樣。
但從心底里,他其實不希望看到這些年輕人再次被送進監(jiān)獄。
當然,路是自己選的,最后走到那一步這取決于自己。
將煙蒂熄滅,隨手扔進角落,中年獄警拍了拍陳長青的肩膀:
“行了,跟我走吧,出去之后記得好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