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口豎棺的事,曾叔公是從葛木匠那打聽到的。那是八年多前的事,一天夜里吳老頭和他二兒子來敲開葛木匠家的門。
大家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葛木匠也沒在意。但聽了吳老頭要的東西后,又覺得這事奇怪。
因為吳老頭要他幫忙打三口小棺材,又不說干嘛用。葛木匠好奇,可也不好細問,而且吳老二還把近幾年賺的錢都拿了出來請他幫忙保密。
看在‘大團結(jié)’和鄉(xiāng)親里氣的份上,葛木匠就給打了三口小棺材。當時木匠手藝雖說不如道士,但也知道些秘術(shù)之類的東西。
因為怕吳老頭走歪路,交棺時是千叮萬囑讓他別搞旁門左道。
吳老頭也沒說干嘛,只說是給老吳家留根。
再后來,吳老二就談了媳婦,后來成親、黃皮子哭喪、吳老大、吳老三吊死,老吳家在曾叔公建議下搬了家。
這件事也就這么過去了,葛木匠也沒怎么放在心上,畢竟都過去了七八年了。這七八年間發(fā)生的事,哪件不比三口薄木棺材重要?
到頭來,葛木匠也沒弄明白吳老頭要三口小棺材的原因。這次也是曾叔公去找到了他,再一問一提醒,才想起來還有這么一回事。
起出三口棺材后,那薄木棺材不知為何烏漆墨黑。開棺的同時有黑氣從縫隙散發(fā),爺爺當時不在場,還在床上躺著,這些事是后來聽參與過的人講述的。
當時開棺的有三個人,一個陳村長、一個趙二壯、一個王富貴。
陳村長是身先士卒的那一個,倒也不是光為了吳家擔心,更重要的是村子里黃皮子鬧災(zāi),又跟吳家出事隔一天發(fā)生,導致他覺得這兩件事可能有著某種關(guān)聯(lián)。
棺材板本就不是什么結(jié)實的木頭,咔嚓一聲被撬開后,里面臭氣熏天。居然有一具黃皮子的尸骨,以打坐的姿勢坐在棺底。
那黃皮子動作似人,全身皮毛黃白相見。內(nèi)臟與血肉已經(jīng)腐爛殆盡,也不知道那皮毛和骨架是怎么以那樣的姿態(tài),完整無暇地保存下來的。
那些旁邊的村民看到這一幕,無一例外的都怕了。曾叔公也倒吸一口涼氣,接著又看了另外兩口棺材,無一例外都是葬著一只打坐姿勢的黃皮子。
坐守天棺!
這同樣是一種墓葬局,在風水局中,同樣用到了‘三煞格’,不過與‘三煞交棺’不同的是,這種墓葬局是一種強行‘借運’的墓局。
“不好!快去老吳頭家!”曾叔公叫了聲不好,讓幾個人守在這里,自己匆匆忙忙地奔向吳老頭的新家。
陳村長見情況不對,派人去牛棚看著,自己也帶人跟著去了吳老頭家。
還沒靠近那,就看到了白紙紛飛,紙錢在吳家周圍撒了一圈,還有動土過的痕跡。曾叔公當日找出的‘三煞格’上都被插了一根木樁子。
曾叔公拔起其中一根一看,樁子長七寸,半截入土,尖端還涂過了黑狗血,插的正是地下那口棺材的位置。
看到這幕,曾叔公猛地把眼睛一閉,重重嘆了一聲,把木樁子插了回去。
趕到的陳村長看到這一幕也納悶,就問怎么回事。曾叔公沒說話,讓他們自己進屋去看,陳村長將信將疑地就進去了。
推開那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木門,穿堂風把一個人影吹動的搖搖晃晃。看清那人的村民無不嚇得面無血色,哭爹喊娘地逃了出來。
陳村長也嚇得差點尿了襠,只見那吳老頭的尸體吊在屋子的大梁上,瞪著眼睛、吐著舌頭,整張臉都是青紫的顏色,猶如厲鬼一般!
那倔強執(zhí)拗的吳老頭,居然就這么吊死在了自家的大梁下!
陳村長嗦著膽子,叫了個幫忙地人把吳老頭解下來。用板子弄了個擔架躺下,但那雙眼睛卻怎么也不肯閉上。
曾叔公嘆了口氣,磕滅了煙灰,雙手負背地走了過來說:“老哥,你安心去吧。小葉子的命,我保了。”
曾叔公這話說的聲音不大,很滄桑,但很有力。這話說完,不可思議的事發(fā)生了,吳老頭那雙睜大的眼睛居然真的安心了似的緩緩閉上。
這時候,更加奇特的事發(fā)生了。這吳家的周圍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了數(shù)以百計的黃皮子,里三層、外三層地將這里圍了個圈。
太清村的人雖說常有見黃皮子,也拜黃皮子廟,但一輩子沒見過這么多的黃皮子出現(xiàn)在同一個地方,大部分人嚇得腿肚子都軟了。
更邪的是,這些黃皮子圍了里外三層,但并不攻擊人,只是不停地對著‘三煞格’的位置呲呲尖叫。
更有甚者,有十幾只黃皮子想撲咬向吳老頭的尸身。面目猙獰,簡直像有深仇大恨一般。
這時曾叔公往前站在了尸身前邊,明明平時就是個農(nóng)村老農(nóng)般的模樣,這一刻竟然有些數(shù)不清、道不明的氣質(zhì),讓那些黃皮子猶猶豫豫地后退。
“道高龍虎伏,德重鬼神欽。”這時候,從能認字兒就算了不起的太清村里,幽幽傳出來一句話,“你是道高德重之人,何必在此關(guān)鍵時刻為自己攬上如此大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