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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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皇帝宿在如玥的永壽宮里，四更天才起身上朝。
　　
　　????這本是位分較高的妃子才能享有的殊榮，如玥總覺得心里不踏實。帝王的恩寵，來的這樣快這樣容易，反而不能作長久之想，令人難安。
　　
　　????沛雙服侍如玥梳洗更衣，又特意揀了一支孔雀開屏的鏤空翎羽金簪為如玥簪在鬢邊。
　　
　　????“人逢喜事精神爽，小姐這樣穿戴竟比平時看著更神采奕奕?！迸骐p樂得合不攏嘴，拿著鎏金葫蘆藤蔓的銅鏡前前后后為如玥照了個遍?！肮霉茫阏f呢？”
　　
　　????芩兒笑著，只遞上了深紅的口脂：“小主膚色白如皓雪，這樣的深紅正襯的起您。”
　　
　　????如玥默許，由著芩兒仔細涂好。一改往日的淡雅，如玥這樣濃烈的妝容好似說不出的華貴。嗔目或是微笑，都令人移不開目。
　　
　　????“這一枚金花鈿可好，鑲嵌了藍色的寶石，和小姐身上的顏色正相稱。”沛雙在如玥鬢邊比了比，歡欣笑問。
　　
　　????“還是簪鮮花吧。”如玥不喜歡滿頭的金玉珠翠，反而覺得少了一絲鮮活。倒不如簪花好，清風(fēng)掠過，些許的花香總是自己最先嗅到。
　　
　　????“那小姐想要什么花？”沛雙想了想：“秋牡丹、芍藥、茶花都是有的。”
　　
　　????“薔薇?！比绔h漫不經(jīng)心道。沛雙以為自己聽錯了，喃喃的重復(fù)了一遍：“薔薇？”
　　
　　????如玥頷首：“昨個兒無意中在后庭的院墻邊，瞧見了盛開的正艷薔薇。也卻是新鮮，不比那些名貴的花兒朵兒遜色。”
　　
　　????“小姐您有所不知，咱們宮里的薔薇乃是單瓣的花品。鮮嫩倒是鮮嫩，就是朵兒開得太小，相比之下，未免太過寒酸了。”沛雙思來想去也琢磨不透小姐的心思，該華貴的時候，何必這樣委屈自己。
　　
　　????“奴婢看那粉紅色的薔薇也是很好的，不若就請沛雙姑娘折些來給小姐挑選。余下的，送去小廚房熬些薔薇綠豆粥，待皇上下朝了來用?！避藘罕扰骐p得宜，更明白如玥的心思。
　　
　　????如玥舒展了艷紅的柔唇，婉轉(zhuǎn)綿音：“不搖香已亂，無風(fēng)花自飛。詠的不正是薔薇的美態(tài)么?？倸w各有千秋罷！”
　　
　　????說的是花，也是宮中的女人。
　　
　　????總有姿容清秀的，善解人意的，嫵媚妖嬈的，天真爛漫的。
　　
　　????人比花更嬌，哪里就能說誰是最好，誰是最不好的呢？
　　
　　????如玥柔柔的含了一口哀嘆，遲遲不愿吁出口。好似這口氣不呼出去，心里就不會難過。
　　
　　????“是，小姐，那奴婢這就去折。”沛雙還是如從前一樣，無條件的信服如玥的話。
　　
　　????身在后宮，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稍微的疏失都有可能萬劫不復(fù)。沛雙從心里替如玥覺得累，這日子還長著呢，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芩兒思忖了片刻，還是決意問問為好，遂道：“敢問小主，稍后與皇上用過早膳，是否該去向皇后娘娘請安？”
　　
　　????“我正有此意，皇后娘娘候纏綿病塌好些時日了，想來長日寂寞。即便幫襯不上什么，陪著敘敘話也總是好的。畢竟娘娘明里暗里的沒少幫我?！比绔h愁容滿面，心緒不寧：“宮中這樣多的御醫(yī)，竟然束手無策，當(dāng)真不知適合緣故?！?br/>　　
　　????其實在如玥看來，皇后并不是刁毒之人。即便是為了長久的穩(wěn)固自己的后位，所有的手段也都是柔韌而非歹毒的。
　　
　　????如若不然，瑩嬪早已命斃，哪里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禁足安胎呢。
　　
　　????說到底，不過是可憐的深宮癡女子罷了。
　　
　　????依稀能看出皇后對皇上的愛重，可是如玥并不能看出半分皇上對皇后的愛憐。
　　
　　????芩兒凄然一笑，滿嘴苦澀：“皇后娘娘慈惠，也無非如同千百年來各朝各代的皇后無異，終究擺脫不了固寵護子的命運。奴婢只希望娘娘是真心愿意幫襯小主，借皇后的福澤庇佑，小主能省去很多麻煩。也能少兜不少圈子。”
　　
　　????如玥心中澄明，猶如白紙上黑色的墨點清晰分明。芩兒說的正是一條扶搖直上的捷徑，怕就怕皇后的身子撐不到她如玥站穩(wěn)的那一日。
　　
　　????只是她未宣之以口，芩兒竟脫口而出：“怕就怕皇后扶持不了小主多久，若是皇后……那貴妃必然不會放過小主?！?br/>　　
　　????“呵呵?！比绔h冷笑了一聲，似有些看不透芩兒了：“你是皇后娘娘指派過來服侍我的，怎么轉(zhuǎn)頭就說這樣的話？難不成是讓我調(diào)轉(zhuǎn)槍頭，再去巴結(jié)依附貴妃不成么？”
　　
　　????如玥的話雖不重，卻也實在不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