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太陽晃眼地掛著,明亮的天空下起綿密的細雨。
春日的空氣里透著一絲涼薄,初遙站在屋檐下,伸手承接著軟軟的細雨,掌心微微潤濕,雨水透過指縫低落在地,一到水泥地上便暈散開,一下子就沒了蹤影。
“小姐,天涼了,進屋去吧?!绷麈驹谏砗髣竦?。
初遙收回手臂,接過流姝遞上的錦帕拭了拭手上的水珠,斂眉沉聲道:“流姝,你收拾好東西,馬上去春意樓,記住切勿驚動宋延明。”
流姝聽是她這么說,暗驚,擔憂道:“小姐擔心今晚有變故?”
初遙不答,她只是心中隱隱覺得哪里不妙,卻又說不上來什么,春意樓是她一早就準備好的藏身之所,以防萬一之用。
“小姐,不走?”流姝見她不答,擔心越甚。
“走不得,今晚宋延明大宴寧王,只怕他還需用到我,若我走了,必然是要惹他懷疑?!背踹b轉身進屋,解下身上披風,唇畔微微牽起,安撫流姝道:“也許只是我想太多,可能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總之你先去春意樓,先安排好一切,以備不時之需?!?br/> 流姝接過她的披風掛起,頷首道:“是,奴婢明白了?!?br/> 太陽越發(fā)明亮,烏云攏聚掩蓋在湛藍的天空上,雷聲驟然轟鳴,細雨驟變成瓢潑大雨,夾雜這小塊的冰雹砸落在房檐之上。
三月下冰雹,恐怕真是要變天了。
索性這場冰雹雨只維持了半柱香的時間,天空便開始放晴,烏云散開,天藍得像是被雨水沖刷洗過一般,干凈而透徹。太陽濃烈的掛在上頭,曬融了地上細小的冰粒子,才不過半個時辰,氣溫升高,濕濘的地上已經(jīng)干透了。
這場突變的雨像是一場夢境般,來的快去的快,什么都沒留下。
流姝已經(jīng)收拾好東西離開,初遙看著偌大的芙疏閣,池中錦鯉被較大冰塊擊中,沉落在水底奄奄一息,花樹凌亂地歪斜,本就是根基不穩(wěn)移種,如今這邊是破敗不看。
石桌上的棋局被冰塊砸的移了位置,初遙踱步桌前,玉石棋子被沖洗的地散發(fā)出光澤,一顆邊緣的黑子掉落棋盤,這盤死局頓時豁然開朗。
初遙抿唇,從棋龕里取出一個白子,填上那顆黑子的空缺,瞬間棋局轉變,白子已然是大勝之姿。
這一天漫長而又短暫,驚天驟變之后,日頭慢慢西沉,朝霞染紅天際。
一隊銀甲護衛(wèi)浩浩蕩蕩騎著棕黑的馬匹進入豐州境內,宋延明早早攜家人站在府門外迎接,初遙亦在其列。
訓練有素的鐵甲士兵紛紛下馬,列于兩邊,一匹烈火駿馬昂頭高傲地邁著步子停在中間。
馬上之人二十來歲左右,一身墨黑金紋錦袍,頭束烏金帽冠,兩條劍眉斜飛入鬢,下嵌著雙黑曜石般的眸子,直鼻高聳,唇如刀削,渾身散在強勢而偉岸的光芒。
“草民參見寧王千歲。”宋延明跪地迎接,身后一眾隨即也跪地高呼。
蕭竟此番來到豐州,自有驛站別館可以居住,只是宋延明幾番相邀府上飲宴,故而進豐州境內,先來了宋府。
蕭竟睥睨了下跪在地上的眾人,翻身下馬之后,將馬鞭扔給侍衛(wèi),走到宋延明面前,開口道:“無需多禮,都起來吧?!彼穆曇羲拼蚰ス饣慕饘俾涞?,透著威嚴和貴氣。
宋延明聞言起身,身后眾人也跟著起身,初遙一直半垂著目,并未細看,傳聞中燕國最驍勇善戰(zhàn)的男人。
“王爺舟車勞頓,草民略備薄酒,忘王爺不棄?!彼窝用鞴ы樀刈隽藗€請的姿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