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歐敏君躺在醫(yī)院閑置的病床上難以入睡,她覺得蒼云峰要去鄉(xiāng)里看一眼就是因為對自己的不信任,懷疑自己杜撰了一個支教老師的身份。想到這些,她既難過又委屈,更多的是害怕,她覺得蒼云峰是個流氓,擔心在荒郊野外被蒼云峰強奸,但證明自己的清白,次日清晨還是去了酒店的停車場找蒼云峰。
蒼云峰是6:50分下樓的,本以為這個時間已經(jīng)很早了,沒想到才到停車場就看到了歐敏君已經(jīng)在這里了。他走上前問道:“你怎么來的這么早?”
歐敏君帶著情緒的說道:“我要是來晚了,可能有些人就會覺得我是騙子不肯來了吧。”
蒼云峰笑了笑,拉開車門坐在了主駕駛上,對歐敏君說道:“上車吧。”
這一次歐敏君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車內(nèi)飄蕩著樸樹的《平凡之路》,這是蒼云峰最喜歡的一首歌,每次開著車跑國道318或者214的時候,他都會選擇開著車窗把音樂放的很大聲,伴隨著狂野的風,吹散所有的煩惱。
歐敏君坐在副駕駛偷偷觀看這個開車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些許胡茬,看起來有點點狂野,又有點迷人……突然想到昨天這個男人伸手摸自己的大腿,這讓歐敏君內(nèi)心一陣反感,把蒼云峰定位到了“流氓、色痞”這個行列。
從理塘出發(fā)去柯拉鄉(xiāng)并不遠,一共才22公里,但是學校的位置是在山的后面,具體的說是在個村子里面,從柯拉鄉(xiāng)過去要翻兩座山,走的路也是崎嶇不平的非鋪裝路面,60公里大概要走兩個小時,蒼云峰忍不住問道:“為什么不把學校建在鄉(xiāng)里面?”
歐敏君解釋道:“柯拉鄉(xiāng)靠近理塘縣,鄉(xiāng)民還算比較開明,都把自家孩子送到理塘縣讀書了,那些真正在山背面的散戶,并沒有送孩子去理塘讀書的覺悟,他們一般都是就近找個學校,能讀就讀,不能讀也無所謂,甚至有一些家長把孩子送到學校,抱著花點錢找人看孩子的心態(tài),等孩子長大點就帶回去放牛了。”
蒼云峰聽后有了個大概的了解,然后問道:“山上也有學校么?”
歐敏君有點不太愿意搭理蒼云峰,把頭扭向窗外冷冷的說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十點半,蒼云峰終于找到了歐敏君說的“學校”,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就是一個廢棄的“牧場”改建的學校。聽到汽車的轟鳴聲,十幾個小孩子穿著破舊的衣服從一座木頭搭建的房子內(nèi)跑出來,每個孩子的臉上都帶著高原紅,他們自覺的在木屋前站成一排期待著什么。
當歐敏君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這小孩子一擁而上,圍著歐敏君開始發(fā)問:
“老師、老師,格木怎么樣了?”
“歐老師,我捐給格木的兩塊錢,他收到了么?”
“老師,格木什么時候能回來讀書啊?”
“……”
歐敏君耐心的回答這些孩子的問題,最后,有個看起來只有五六歲小女孩搓著手小心翼翼的來到歐敏君的身邊,她的手里攥著兩顆大白兔奶糖,眼神清澈如水,由于太過緊張,大白兔的包裝紙都被手心的汗浸濕了,白色的糖紙變成了黑黢黢的,她把糖送到歐敏君的手里,奶聲奶氣的說道:“老師,這兩塊糖特別好吃,這是去年我和爸爸去縣城的時在路邊遇見了一個好心的司機叔叔,是司機叔叔送給我的,我吃了一塊,這兩個一直沒舍得吃,你拿給格木吧,可好吃了,他一定會喜歡的。”
歐敏君強忍著眼淚接過小女孩的糖,她想要拒絕,但是又不知道如何拒絕。
小女孩見歐敏君收下了奶糖,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她囑咐歐敏君說道:“老師,你一定要送給格木啊,一定啊。”
歐敏君忍著眼淚用力的點頭說道:“一定,老師一定拿給格木。”
蒼云峰把這些都看在眼里,他再也沒有理由懷疑歐敏君,今天要來這看上一眼,也不是完全懷疑歐敏君的身份,更多的是想了解這里,因為常年自駕這邊,他認識很多車隊的領隊,平時組織個簡單的自駕捐贈對于他來說太簡單了,現(xiàn)在認識路了,知道這里有這么一群需要幫助的孩子,他是很愿意發(fā)動身邊的人對這里進行一個力所能及的捐贈。
小孩子們把關于格木的問題都問完了,全都齊刷刷的看著蒼云峰,一個個眼里寫滿了疑問。
這讓蒼云峰感覺有點點尷尬,他還不知道該怎么和這些小孩子打招呼,又想到昨天自己摸歐敏君大腿的舉動,瞬間有點無地自容了。
歐敏君向孩子們介紹說道:“大家可以叫他云峰叔叔,這位云峰叔叔昨天給格木捐了600塊錢……”
后面的話還沒說完呢,十幾個小孩子一起尖叫起來:
“哇,600塊錢啊,是不是可以買好多頭牛了?”
“我爸爸說一百塊就已經(jīng)很多了。”
“我知道一百塊是多少。”
“是多少啊?你說給我們聽聽。”
“一百塊可以讓我們在學校吃一個月的飯,因為我們每個月都要交100塊錢的伙食費,這是我媽媽說的。”
蒼云峰在一邊聽的真切,一百塊吃一個月,平均一天3塊錢的伙食費,這能吃什么?不得難為死廚師啊?這一刻,他覺得歐敏君有些過于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