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承的手下效率很高,第二天一早,就有人來接陳幸去語言學校辦理入學了。
由于陳幸的英語基礎太過薄弱,只能去念初學等級的課程,班上魚龍混雜,都是些蹊蹺人物。
班里一共十二個學生,其中十個都是華裔大叔大媽,說話磕磕巴巴,唯獨他和一個十歲的妹妹小玲玲能捋直舌頭,兩人成日大眼瞪小眼,相依為命。
林修承領了陳幸回家后,人就早出晚歸,幾乎碰不了面。他給陳幸喚的做飯阿姨,也是神出鬼沒,陳幸每天上了課回家,菜飯熱氣騰騰擺在桌上,人影卻不見一個。他從小到大過的都是集體生活,最怕寂寞,在這鋼筋水泥鑄就的公寓里,摸不到半棵草,抓不到半條魚,他無聊至極,只好拉著alex煲電話粥。
alex是有正當職業(yè)的,哪有空陪他多扯,起先還接一接,后來就對他避如蛇蝎了。
這天晚上林修承極為難得地在家吃晚飯。
“我今天和大金掐了起來。”陳幸總算逮到一個能聽懂中文的人,神氣活現(xiàn),手舞足蹈地拿著勺子和林修承說他今天的見聞,朝氣蓬勃,“大金是我們班上一個四十多歲的老伯,特有錢,移民。”
無非是大金英語說不好,老師叫玲玲說給他聽,和他做雙人練習,大金覺得丟了面子,用中文損了玲玲幾句,玲玲不懂,問了陳幸,陳幸就炸了,覺得大金一個中老年人欺負小姑娘太無恥,兩個人在課上吵了起來。
陳幸嘴皮子溜,說得大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站起來走了,說要退學。
事情很瑣碎無聊,林修承卻不打斷他,聽他說話,覺得也有點兒意思。
小孩的世界不就是這樣嗎,非黑即白,屁大點事兒還以為要天塌了。
終于吃完了一頓飯,林修承很飽,阿姨手藝不錯,陳幸?guī)缀鯖]吃,光顧著說話了。
林修承站起來,陳幸也跟著他站起來,意猶未盡的模樣,林修承走一步,他跟一步,林修承就停下了腳步,回身低頭看他。
“林修承,你干什么去?”陳幸拉著他的手臂,討好地問。
如果林修承是陳幸孤兒院的那些伙伴,或是和他相處了一段時間的老師同學,他就會知道陳幸這種表情,就是擺明車馬:我即將做點壞事,你們別生氣,生氣也沒用。
但這時的林修承,和陳幸還不熟。
陳幸的容貌太有欺騙性了,閉嘴的時候好似商場櫥窗里那些閃閃發(fā)光的昂貴寶貝,林修承軟硬不吃的一個人,看了陳幸,也有些發(fā)怔。
“你想干什么?”林修承問他。
“你帶我去晃晃吧,帶我看看晚上的倫敦。”陳幸說。
說來也是,陳幸沒有家里鑰匙,每天司機接送,司機給他開門了再走,出了這個門,他就回不去了。林修承回來沒個準的時候,陳幸在這里人生地不熟,一周過去也沒出一次門。
他只想吹著夜風,徜徉在大自然的懷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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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承晚上有事,他要去處理一個人。
看著陳幸期待的表情,他笑了笑:“好啊,那就跟我走。我?guī)闳ヒ娮R見識倫敦的夜晚。”
陳幸跟著他坐進了車。這天的司機是個不茍言笑的白種人,魁梧健壯,看起來不像個司機,倒像打手。陳幸饒有興致地看著車輛穿過橋,轉(zhuǎn)過街角,經(jīng)過燈光熠熠的鬧市和美麗的倫敦眼,越開越偏,來到了一條老舊的街上,司機靠邊停了車。
“下車吧。”林修承對陳幸說,“你前幾天不是問我,我是做什么的嗎?”
陳幸跟著他下車,隱隱不安。林修承走到一扇狹窄的鐵門前,抬手看了看表,按了門鈴。
不多時,有人來開了門,是個女的,小聲道:“林先生,快請進。”
這條街上的路燈昏暗,陳幸沒看清她的臉,只見前面窈窕婀娜的身影領著他們走過一條狹長的走道,陳幸嗅到了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