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老夫人揉了揉嗓子眼。
劉嬤嬤趕緊捧了一盞茶給老夫人潤一潤。
老夫人小口用了,腦子里的思考絲毫沒有停下。
溫宴提出來的問題必須解決,可時間緊迫,留給桂老夫人推敲的工夫就少。
她不得不抓緊所有的機會。
剛剛說了那么多話,訴苦是一方面,一心二用、給自己些思索的時機亦是一方面。
“宴姐兒,”桂老夫人把茶盞交給劉嬤嬤,這才看向溫宴,笑容里滿是對晚輩的慈祥,“我們宴姐兒是真的沒有當(dāng)過家,全家上下,總共就一千多兩,別說在京里買個‘侯府’,就是置辦個官家宅院,都不能往大了買,更不用提這銀子不能全花出去,總得留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溫宴彎了彎眼,笑容依舊,心里想著,桂老夫人是真的記仇。
之前她皮了那么一回,說自己這輩子不用學(xué)布菜,老夫人現(xiàn)在就說她不當(dāng)家。
罷了,她不跟老年人計較這么一兩回。
桂老夫人嘴上找補了,神情越發(fā)柔和:“這臨安城,始終是我們溫家的根,定安侯府也就在這兒,老婆子活一天,匾額就掛一天。
我們?nèi)ゾ┏牵皇强途樱瑸榱俗尪善鹁颖憷矠榱搜缃銉海植皇钦麄€定安侯府都搬去京城,以后就不回來了。
當(dāng)年沒有跟著先帝爺北上,現(xiàn)在更不會了,沒錢、也沒精力折騰。
所以啊,置辦個差不多的宅子,夠住就行了。
我們現(xiàn)在的家底,去京城講侯府排場,怕是要叫人笑死。
你們不要想這么多,覺得老婆子出門了,就一定要安排得最好。
那老婆子若是去明州探望三郎,在那兒小住一兩月,你們難道也要在明州建個侯府出來?”
曹氏攥緊著帕子。
道理聽著是那么個道理,可桂老夫人去京城,又不是只住一兩個月的事情。
為了她的夢想,曹氏絞盡腦汁,建議道:“老夫人,不如兒媳婦帶著姐兒們先過去京中打點,都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了,再接您進京?
您想,老爺差不多年后赴任,路上行程也趕,北邊沒到開春時,天冷難行,您的身體吃不消。
再者,我們?nèi)松夭皇斓模淤I好之前,得先住客棧。
買了之后,多少要修繕、整理,細碎事情很多,尤其是刷漆。
您最不喜歡刷漆的味道了,可宅子小了,避都無處避。
我們先過去做好準備,味道散干凈了,您再舒舒服服住下……”
桂老夫人含笑聽曹氏說話,神色如常,只眼中迅速閃過了一絲銳利。
別以為她不知道兒媳婦在打什么主意!
等到了京城,天南地北,書信都耽擱!
先說選不到滿意宅子,只能租賃著將就,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套,修繕又要花上三月,中途再來什么暑氣重、工錢太貴,干脆繼續(xù)將就,等入秋了再招人,全部弄好了,又是冬天來臨,怎么可能讓老夫人在冬日出遠門……
如此一來,秋去春來又是一年!
曹氏在京城過慣了只手遮天的好日子,越發(fā)不想接老夫人進京了。
思及此處,桂老夫人道:“知道你孝順,事事為老婆子考量,但這事兒上,你們誰都不用勸,我主意已定。
這樣吧,讓溫馮和他媳婦先進京,看好房子,付好定錢,簡單整一整,我們年后到了就能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