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宴下了車。
歲娘過來替她整理衣擺袖口:“還算那壞貓有良心,那一爪子沒用力。”
溫宴笑了笑,余光瞥見馬車頂上一只黑色身影,她微微一怔。
歲娘沒有瞧見,還在絮絮說黑檀兒的壞話。
溫宴沖她抬了抬下顎,示意她看車頂。
歲娘順著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只沖著她呲牙的黑貓,她不由瞪大了眼:“它怎么跟來了?”
溫宴笑了起來:“你剛說它壞話,它都聽見了。”
歲娘摸了摸鼻尖。
黑檀兒從車頂躍下,蹦到了溫宴懷里,沖歲娘翻了翻白眼。
歲娘道:“真是成了精了!”
桂老夫人聽說溫宴養(yǎng)了只貓,她平素不喜這些貓狗,自不會讓溫宴抱來看一眼。
今兒初見,老夫人不由擰眉:“通體黑的,不吉利。”
溫宴全當聽不出桂老夫人的嫌棄,四兩拔千斤的:“所以才叫黑檀兒。”
老夫人不至于為了一只貓去訓溫宴,便道:“既帶出來了就看好,山上地方大,人也多,若是跑丟了,想尋回來都難。”
交代過了,桂老夫人讓安氏與劉嬤嬤一左一右攙扶著,拾級而上。
迎客僧與老夫人行了佛禮。
溫宴跟著入內(nèi),先往大殿拜了拜。
寺內(nèi)香火繁盛,老夫人的體力不及年輕人,拜過后,就往廂房歇腳了。
溫慧閑不住,要帶著弟弟妹妹們?nèi)タ淬y杏、看秋桂。
曹氏撥了不少丫鬟婆子跟著,自己也入了廂房歇息。
她合衣睡著了。
隱隱約約的,有婆子來喚她,說是溫慧不小心摔傷了腿,流了好多血。
她一聽就急,蹭得坐起身來,才驚覺是做夢。
曹氏揉了揉眉心,剛要長舒一口氣,就聽得外頭廊下傳來一丫鬟尖叫聲,而后叮鈴哐啷一通響。
她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趕忙走出去。
尖叫的丫鬟站在一間廂房外,手上端著的素齋全灑在了地上,木頭餐具滾落散開。
被曹氏打發(fā)到對側(cè)廂房休息的胡嬤嬤等人也聽見了聲音,紛紛從里頭出來。
“怎么回事?”胡嬤嬤一面走,一面壓著聲斥那丫鬟,“老夫人正歇著,你在她房間外頭大呼小叫個什么勁兒!”
丫鬟木楞著回過頭來,臉上比哭還難看:“媽媽、媽媽……血,好多血……”
胡嬤嬤被她鬧得莫名其妙,罵了兩句,待走到丫鬟身邊,透過半啟著的窗戶看到里頭場面……
“哎呦我的老娘哦!”胡嬤嬤幾乎跳了起來,“來人吶都來人吶!”
曹氏突得想起夢里溫慧傷了腿流血了,心里一陣跳,下意識要趕過去看。
胡嬤嬤撲過來攔她:“夫人、夫人您緩緩,您先別看,真的!”
曹氏一把揮開了胡嬤嬤:“讓開!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大步走上前,房門比窗戶離她近。
她當然沒有再從窗戶探進去,直接推來了門:“老夫人,三弟妹,是我,我進來了。”
用力連推了三下,曹氏才推開,她大步進去,看到里頭模樣,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桂老夫人躺在床上,衣衫帶血。
安氏軟身坐在床邊地上,腦袋上的血順著臉頰、脖子流下,染紅了半側(cè)身子,她的手上有一把沾了血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