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魚哆哆嗦嗦的,他盯著霍以暄看了會兒,又去看霍懷定。
鼻子像,嘴巴也像,瞧著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
霍以暄大大方方讓他看,順帶指點他:“你再仔細看看眼睛,我娘說了,我的眼睛最像我爹,大、亮、炯炯有神。”
陳九魚來回看,越看心里越慌。
他幾乎沒有接觸過高門公子,只聽淮山說過些季究的事情。
季究是個霸王,誰敢不順他?
只要是他想的,家中長輩全部答應。
現(xiàn)在,眼前這人說巡按是他親爹,那自己怎么死,真的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了。
堂上的眾位官員都是經驗豐富,只看這樣子,就曉得陳九魚已然動搖了。
只要再使把勁兒,不怕這小子不招。
李知府搓著手站在霍懷定身邊,臉上嚴肅,心里樂滋滋的。
破案有望、破案有望!
讓霍懷定頂在前頭,早些結案,他們臨安府再順順利利把霍大人送走……
能過個好年了。
“李知府。”
突然有人喚了聲。
“哎!”李知府應完了,才發(fā)現(xiàn)喚他的人是霍大人家的侄兒。
那位坐在角落,看著是懶洋洋的,一副提不起勁兒來的模樣,可在李知府心里,這是位狠人吶!
前腳進城,后腳就把季究扔下水,還敢去伯府耀武揚威,讓季家上下吃啞巴虧。
這能耐,這魄力,一看就是在京城里能腥風血雨的主。
李知府至今不知道這位是霍懷定的哪一個侄兒,但對方能這么囂張,可見在家中的受寵程度,不輸季究。
一句話,他李知府惹不起。
見霍以驍沖他招了招手,李知府干脆上前,問:“賢侄,何事啊?”
霍以驍點了點陳九魚,懶懶散散、慢慢悠悠開了口:“這位陳兄,以前大概沒犯過事兒,都不知道衙門的手段,李大人你來給他講講,對于不配合的犯人,在大牢里等著核準死刑時,你們都是怎么招呼的?”
李知府嚇得頭皮一麻,下意識就要擺手。
他們臨安府,怎么可能做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呢?
哪怕真有,他能當著霍懷定的面,親口認了?
“沒什么說不得的,”霍以驍哼笑了聲,“都是衙門里成精的老官員了,誰還不知道誰啊。”
李知府叫他這一笑,猛得就回過了味。
他清了清嗓子,道:“這兒沒有外人,沒什么說不得的。
高興了給點吃的,不高興了就餓幾天,送進去的都是餿的,反正吃不死就行了。
真吃死了也沒什么,牢里嘛,有人膽子小,被死刑嚇得撐不到定刑的日子,太常見了。
牢頭們日夜倒班,干活辛苦,脾氣都大,總得找人出出氣,今天把胳膊腿給卸了,明兒再掰回去。
別說,一個個的,練得手藝比醫(yī)館的跌打大夫都強,我們衙門有人脫臼,從不去醫(yī)館,找牢頭接上就是了。
牢里最不缺的是刑具,什么抽鞭子、燙火炭……”
“你們這不行啊,”霍以驍打斷了李知府的話,“我教你一招,陳兄不是打獵為生的嗎?到時候把他架起來,給衙役們一人分一把弓,對著射,什么手啊腳啊,都能試試,讓陳兄也嘗嘗當獵物的滋味。對了,別射胸口,射術不行的,容易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