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劭雖然打著取醒酒湯的幌子,出去轉(zhuǎn)了圈,但還是到他去的地方。
西廡,即是宴席時群臣歇息之處。裴劭過去也來過這里。
韋鴻與一干人等閑聊之際,裴劭偷偷溜進(jìn)去偷聽。
“太子如此,真叫人唏噓。”
裴劭聽得不仔細(xì),便湊近了,原來他們在說京中的流言。太子被皇帝接二連三的斥責(zé),是否是要廢太子。
人群里面的老頭子說:“當(dāng)今太子是皇帝靠廢皇后得來的,可那蕭貴妃不還是被廢為庶人了嗎?可見他這太子,亦不能長久了。”
貴妃蕭氏,本系蘭陵人士,是今上早年最寵幸的妃子。可后來不知因何緣故,被今上安了個罪名廢為庶人。而當(dāng)今太子趙綸便是蕭氏所生。
“話不能這么說,若是被人聽見,可就是謀大逆的罪了。”還是有人小心勸道。
“是啊,是啊。當(dāng)年元后不就是因為有怨言而死嗎……”里面的人突然低聲道。
馮皇后的親戚謀反,皇后無辜被冤枉,于是被拘禁洛陽宮,后死于華清池。或許正因馮皇后之死,公主才激起權(quán)力欲望吧。
裴劭沒多想,仍是在關(guān)注韋鴻的舉動。在這群人里,韋鴻不算是有權(quán)勢的,因為今日所請的大多是王公貴戚。
韋鴻對于流言蜚語似乎并不感興趣,他也沒加到那群人的談話里,反而是靜靜地坐在里面。
裴劭手里的這碗醒酒湯并不是端給太子,而恰恰是為了逢迎韋將軍。
“將軍,這碗湯是太子賞給將軍的,您請用。”裴劭想借討好韋鴻,來獲得情報。
韋鴻似乎早就預(yù)料到他會來,笑盈盈地說:“秘書郎請坐吧。”
裴劭十分訝異,不過心里還很欣慰,自己離他越近,便對他們更有利。“多謝將軍。”
韋鴻呷了口湯,說:“尊夫人能常來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
這話似乎也是在諷刺他們,婉凝與公主交好,可也僅是外人,但他作為丈夫,是至親,卻不能時刻陪伴妻,不可謂不諷刺。
裴劭緩緩地說:“婉凝自幼服侍公主,若非她到年紀(jì)出嫁,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是在公主身邊伺候。倘或?qū)④姴幌訔墸冶阕屚衲龝r時侍候?qū)④娕c公主。”
韋鴻說:“不敢勞動尊夫人,閑暇時來看望就是好意了。”
裴劭暗暗松心,他總算不像剛剛那般警惕。“韋將軍似乎有心事?我剛就看你拿了枚香囊。”
“僅僅是把玩之物,是今年初代王賞賜的。”韋鴻隨便地說。
代王!
裴劭總算找到了個重要詞匯。這代王是太子的弟弟,位列第八,不過因其母出身平平?jīng)]封號,依舊是宮人身份,所以早早地失去了爭儲君的資格。
裴劭迎合道:“香囊別致,是極難得的東西。”
他仔細(xì)看了看,為了找出破綻,就差把東西奪了過來。
韋鴻倒是毫不掩飾,“代王與我關(guān)系匪淺,這點東西不算什么。”
雖然武將容易逞莽夫之勇,但他不得不信,在他和韋將軍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的情況下,只能一點一點拼湊了。
裴劭侍奉過太子,對其兄弟的關(guān)系亦是知道不少。可他好像從沒見過代王和韋鴻往來,那么說,這里面也許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