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九的呼吸有些急促,恐懼占滿了她的心頭,但她咬牙撐著,盡量地不想把這份恐懼表現(xiàn)出來,此刻,她不能慌。
“你是個(gè)女人嗎,還哭?”李允的語氣聽起來有一絲不耐煩。
昭九眼睫輕顫,淚水順著臉頰兩邊滑落。她還是沒有忍住,她實(shí)在太害怕了,盡管她的腦子告訴她要撐住,但是她的身體已經(jīng)被恐懼打敗。
李允幽幽的深眸盯了她片刻,突然放松了掐著她的手,隨即用手指輕輕地摩挲在她的脖間。
昭九能感受到他指腹的粗糙,那是因?yàn)槎嗄甑秳榘榈木壒剩幢闶撬牧Φ涝佥p,也仿佛要將她的皮膚割傷。所以她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瞪著李允,緊張得連口水都不敢吞咽。
片刻,李允的指腹停在她的領(lǐng)口處不動(dòng)了,而他抬頭與她對視一眼,昭九好似看懂了李允眼底的一抹意味,她心頭一顫,飛快地推開身上的人,想翻身起來逃跑。但是李允已經(jīng)抓著她的一條胳膊將她重新拉了回來按到在地,她抬手去推李允的肩膀,卻又被他單手擒住,然后將她的兩只手一起拉過頭頂控制住。昭九只能一邊蹬著腿一邊喊:“殿下,不要,殿下!”
不過李允完全沒聽見似的,長腿一伸,將她的腿也壓住,剩下的一只手就去扒她的衣裳。
昭九還沒被這樣欺負(fù)過,在心里瘋狂地罵李允這個(gè)流氓、狗男人。可是當(dāng)她感覺到胸前一涼,她還是急得哭了出來。昨晚她夢見的那個(gè)要扒她衣服的人哪里是什么太子,分明就是大魔王李允!因?yàn)樗浀眠@雙眼睛,嗜血無情,冷得像冰塊一樣。
而李允也終于看清身子底下這人,膚如凝脂,領(lǐng)如蝤蠐,厚厚的裹胸將嬌小的身體纏得緊緊的,透著柔弱無骨的美,像是能被人一手掌控,握在手中把玩。
這分明就是一具女人的身體!
再抬眸去看那張臉,細(xì)眉遠(yuǎn)黛,明眸玉鼻,櫻粉軟唇,雖然未施粉黛,但這分明就是一張女人的臉。
難怪他摸了半天也沒有摸到昭九的喉結(jié),難怪昭九說話行事處處都像個(gè)女人,因?yàn)檎丫疟緛砭褪莻€(gè)女人。
昭九簌簌地滾著熱淚,梨花帶雨的模樣惹人心疼。李允怔了怔,心突然被刺了一下,好像他做了一件混賬至極的事情,連他身為寧王的氣焰都丟掉了。
“哭什么?你覺得本王欺負(fù)了你,心中難以忍受?”
若真是這個(gè)原因,李允倒有些不爽了。
李允松開了對她的控制,昭九用手背著遮住臉,而另一只手緊緊地將衣服攥攏,一邊搖頭一邊小聲地嗚咽:“我……我只是害怕……”
李允輕輕皺眉:“害怕什么?”
“怕……殿下懲罰我。”
李允抿起薄唇,冷著臉從昭九身上起來,重新坐回那金椅中,用審視的目光凝著她。
“你既然害怕,為何要扮做男人混入御馬監(jiān)?你就不怕被發(fā)現(xiàn)之后判你欺君之罪,誅你九族嗎?”
昭九一邊委屈巴巴地抹眼淚,一邊還不忘重新跪好:“我怕呀,但我在很小的時(shí)候就被當(dāng)成男孩賣入宮中了,我早已經(jīng)找不到我的父母,也不知道九族何在。”
李允又問:“那你騙本王,難道就不害怕了嗎?”
“怕!”昭九嚶嚶咽咽,眼眸單純,“所以我不敢騙你,殿下。”
*
日漸西斜,郭起抱著劍一直守在李允的寢殿外,半步不離。他倚在欄桿處,夕陽的余暉照著他修長的身姿,為他鍍上了一層風(fēng)華正值的金,微風(fēng)輕輕地吹起他的墨發(fā)和衣擺,更是瀟灑俊逸。
不過饒是這么一位天姿驕傲的少年郎,此刻也深陷迷霧疑團(tuán),久久都想不明白。
那個(gè)膽子極小、毫無出息的瘦弱小馬倌,尚且都能被一匹馬嚇得摔倒,后來受了落水的苦楚,又面對他的嚴(yán)詞逼問,到底是為什么還能笑得出來呢?
難道,他板起臉審問人的樣子,還不如一匹馬兒揚(yáng)蹄嘶鳴有威懾力?
終于瞧見昭九垂著腦袋從寢殿里面出來,郭起眼眸微動(dòng),隨即身形一閃,一劍出鞘,橫在昭九面前。
“小馬倌,殿下竟將你放了?
昭九停住,慢慢地抬起頭將他盯住,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在看到那紅透了的眼尾,郭起驚訝一瞬,將劍收回:“小馬倌,你怎么眼睛紅紅的?不會是哭了吧?”
昭九不說話,郭起就當(dāng)她是默認(rèn)了,頓時(shí)又哈哈大笑起來:“不是吧,你一個(gè)大男人竟然還哭?有沒有點(diǎn)出息啊!”
不過昭九還是不說話,就那么沒有任何表情地看著他,這又讓郭起心頭驚噓,漸漸地笑也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