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見“嘭!”地一聲巨響,那紅毛小獸炸了毛彈起身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團(tuán)紅毛小狐貍,尚未來得及數(shù)清它身后拖著的尾巴數(shù),又是“嘭!”地一聲,眼見得手中那毛茸茸軟綿綿的小爪瞬間變作一只修長的手。
沿著那手向上看去,就見面前立了一個約摸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年,著一身品紅紗衣,唇紅齒白,眉眼彎彎,盯著我的手看了半晌,逸出輕煙一嘆:“唉,老夫活了這許多年也總算被人非禮過一回了,甚感慰足,甚感慰足。”
繼而,淚涔涔地抬頭反執(zhí)起我的手:“不知汝是哪家仙童?姓甚名誰?”
我想了想,雖然它說什么“非禮”我聽不大明白,但“仙童”我還是不敢妄自冒充的,但在天界仙家面前承認(rèn)自己是個精靈大抵有些丟臉,于是我清了清嗓子與它道:“喚我錦覓便可,仙童不敢當(dāng),不過……呃……不過是個半仙罷了。”修仙修了一半,可不就是半仙嘛,對于自己發(fā)明的這個詞,我頗有些自得。
“半仙?看來我這個午覺睡得委實長了,天界竟又多了個仙階。”攜了我的手抬眼環(huán)顧四周,“這不是旭鳳的園子嘛!如此說來,你便是旭鳳的仙童了,我就說旭鳳這娃兒雖然脾氣不好,眼光卻是極好的,瞧挑的這仙童水靈靈的小模樣。”
說罷,還捏了捏我的臉頰。我閃了閃,沒有躲過,有些憤憤,“我不是那焦鳳凰的仙童,我是他的恩公。”
“恩公?”那人兩眼迸光,拉了我的手席地坐下,“來來來,小錦覓,與我說說。我最歡喜聽故事了。”
我掙來掙去愣是掙不開這個狐貍仙的手,只好與它說那來龍去脈:“那鳳凰燒焦了,落入花界……”
“嘖嘖~落難公子。”狐貍搖頭晃腦打斷我。
“我碰見了……”
“嘖嘖~靈秀小童。”狐貍搖頭晃腦打斷我。
“與他渡氣……”
“嘖嘖~肌膚之親。”狐貍搖頭晃腦打斷我。
“他醒轉(zhuǎn)過來……”我轉(zhuǎn)頭瞧了瞧狐貍,見它眼汪汪地托腮瞅著我,我巴巴地回瞅它,瞅來瞅去,它終于按捺不住,“怎的不往下說了呢?”
“我在等著你的‘嘖嘖’。”我坦然應(yīng)道。
它了悟地“嘖嘖。”了一聲,我便繼續(xù)往下,“后來,焦鳳凰為報恩于我便將我?guī)е撂旖纭!?br/> “嘖嘖~情愛便是這樣發(fā)芽的。”狐貍仙一臉高深搖頭晃腦,忽地?fù)嵴菩潱骸敖?jīng)典橋段,甚得我心。”
趁它撫掌之際,我迅捷地收回自己被它握住的手,放在鼻下嗅了嗅。
呃~怎么沒有傳說中的狐臭。
那廂,狐貍仙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可嘆是個男童,我家旭鳳眼看著便要斷袖了。”
我又糊涂了,且不說“斷袖”是個什么東西,單它說我是男童我就不明白了,怎得那焦鳳凰又說我是女身?后來我才知曉,彼時因我著了男童的衣裳,那狐貍仙才將我認(rèn)錯。
我正糊涂著,那狐貍仙卻一臉玄機(jī)對我招手,“小錦覓且附耳過來。”
我湊上前去,它在我耳邊鄭重道:“其實,‘報恩’這詞原是我起意擬出來的,不知怎的傳著傳著就把其中一個字給傳錯了,枉費了我一番初衷。”
轉(zhuǎn)眼間,狐貍仙變了枝小樹丫在手,在滿地花瓣零落中一筆一劃寫下一個大大的“抱”字,道:“此乃正字。抱恩抱恩,無抱怎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