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木牌被送回了涿州城,交到了右賢王撐犁圖手中,他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按理說,這位在松州之戰(zhàn)立有大功的右賢王,此時應(yīng)該在前線指揮大軍戰(zhàn)斗,可如今卻偏偏出現(xiàn)在這里。
別人不清楚,但撐犁圖卻心如明鏡。
松州之戰(zhàn),一舉殲滅晉軍三十萬大軍,使他在軍中威望日重,威脅到了烏維單于。
匈奴不比晉朝,講究世代相傳君君臣臣,他們更相信力量,只要你有能力,你就可以去爭、去搶、去奪,反之,你弱小卑微,那就活該被欺辱,被殺死!
撐犁圖此時已經(jīng)有了成為單于的資格,但烏維單于依舊是壓在他頭頂上的一座山,這位弒兄殺侄,擊敗各族部落,最終統(tǒng)一草原的匈奴之王,依舊是不可撼動的存在!
所以當(dāng)匈奴后方糧草不穩(wěn)時,烏維單于便以此為借口,令他帶兵剿滅晉軍游騎,順帶奪了他的兵權(quán),只許他帶走三千騎。
撐犁圖并沒有反抗,因為還不是時候!
把木牌丟進火堆里,濺起大片火花,隨后就被火焰吞噬。
“此處山多林密,不易圍剿,請單于增兵!”撐犁圖對信使道。
數(shù)日后,一支匈奴萬人騎到達了涿州城,貓鼠游戲自此開始!
憑借著人數(shù)優(yōu)勢,匈奴開始在山林中展開地毯式搜索,一步步壓縮晉軍的活動空間,尹勝龍他們只能步步后退,最終被逼入草原。
這樣一來,雖然獲得了廣闊的空間,但隱藏優(yōu)勢沒有了,而且嚴寒惡劣的天氣,給將士們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他們是一支孤軍,沒有隊友,沒有補給,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就糧于敵。好在草原上存在著許多部落,他們成了晉軍襲擊的目標(biāo),
撐犁圖一直在追查晉軍的動向,率領(lǐng)匈奴騎兵圍追堵截,只待晉軍稍有松懈,就會化作餓狼撲上去撕咬一番。
這給尹勝龍造成了極大的壓力,帶著游騎在草原上橫沖直撞,不敢有絲毫停歇。
其實走到這一步,他們已經(jīng)達到了目的,用極少的兵力吸引了超過一萬匈奴騎兵追擊,極大減輕了前線潼關(guān)的壓力,但另一方面,他們也把自己置于了危險的境地。
寒風(fēng)呼嘯,落雪紛飛,天地間一片蒼茫。
轟隆隆的馬蹄聲響起,一隊黑壓壓的匈奴騎兵狂奔而來,他們裹著披風(fēng),帶著皮帽,只露出一雙褐色的眼睛。
眼前是一個受到襲擊的小部落,帳篷被燒毀,尸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地面。
撐犁圖翻身下馬,抖掉身上的雪花,望著眼前破敗的景象,目光冷厲。
這已經(jīng)是晉軍攻破的第六個部族,他們很有自知之明,選擇的都是一些小部族,搶走糧食跟馬匹,然后迅速離開。
一名匈奴當(dāng)戶探了探還未熄滅的火堆,稟報道:“晉軍離開不過兩個時辰!”
“快來,這里有活人!”
搜索的士兵有發(fā)現(xiàn),撐犁圖快步走過去,在一個坍塌的帳篷下面,士兵把一個牧民拖了出來,他胸口中箭,臉色慘白,但仍有意識。
“晉人去哪了?”撐犁圖問。
“東邊……”牧民撐著氣說。
匈奴當(dāng)戶皺眉:“可是從馬蹄痕跡上看,明顯是朝西面去的!”
撐犁圖抬頭看了看,道:“派人去東邊掃雪,小心些,看有沒有掩蓋的痕跡!”
匈奴當(dāng)戶抱拳應(yīng)諾,帶人去檢查,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他快步走回來,稟報道:“找到了!晉軍實在狡猾,用雪把痕跡掩埋掉,確實發(fā)現(xiàn)了馬蹄印!”
“那就對了!”
這些時日,晉軍疲于奔命,顯然有了撤退的打算,西邊是連綿不絕的雪山,堵死了南下的道路,東邊則是一馬平川,可以繞行返回晉朝境內(nèi)。
“向東全力追擊,傳令附近部落,集合族中騎士,進行圍剿,若能擊潰晉軍,本王重重有賞!”
一道軍令傳向四方,草原部族頓時行動起來,三五成群的開始搜尋晉軍蹤跡。
……
凌冽的寒風(fēng)劃過臉頰,針扎一般的刺痛,一行人艱難地在雪地里奔行,呼吸出大片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