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明月。
千古輪回不變。
沈卓兩手負后,任蟒袍飄飄,他的目光所到之處,只有長長院墻上的稚嫩字跡,都說往事如煙,不必懷念。
可,有些人,你放在心上了,那就是一輩子。
不管心上人,還在不在人世!
噠噠噠!
寧靜如水的月色下,不知何時,又傳來一陣緩慢又有節(jié)奏的腳步聲。
她的動作,與沈卓如出一轍,兩手負后,步伐以一字型徐徐靠近。
她有著一張婉約,溫柔的臉,眉梢則似劍,甜美之余盡顯英姿颯颯,戎裝修身,柔順的黑色長發(fā),披落兩側肩頭。
負后的雙手,十指相扣。
本是英武不凡的驚艷女子,臨近沈卓之后,竟露出一股尚未收斂干凈的敬畏感,“天色已晚,您該休息了。”
睫毛輕顫。
一雙眸子仿佛會說話,以致于月色都變得柔情似水。
本名阿刁的她,上前幾步,站至與沈卓并肩而立的位置,沉默良久突發(fā)奇想,于是怯生生問道,“她應該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吧?”
滿墻的字跡,全部都是關于納蘭素容。
曾經(jīng)竹馬青梅,如今一個在人間稱了王,一個在風華之年,香消玉殞,她總說我幸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她還說,山無陵,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可是,他的小素容啊,還是爽約了,天地未合,陰陽兩別!
沈卓閉上雙目,并未正面答復阿刁,后者撥了撥烏黑長發(fā),自當識趣,于是回撤一步,站在他身后。
只不過,阿刁清楚,這位本名納蘭素容,香消玉殞的姑娘,絕對死的不簡單。
否則,沈卓剛才不該有那么強烈的殺氣,仿佛有股我為你,敢殺盡天下人的霸意,堪稱驚世駭俗,生平首見。
似乎想起了當年事?
阿刁抬起頭,神情恍惚,若非沈卓救了她,自己的命運大概也和這叫納蘭素容的姑娘一樣,還未綻放花蕊便已凋零。
她在十四歲的懵懂年紀,跟了沈卓。
如今亭亭玉立,容顏美艷,似乎這輩子,沒有什么男人,能夠配得上自己。
但,阿刁清楚。
那年,北狼關外。
一手將自己從漫山尸骨里抱起,并不斷安慰著她別怕,有我在的沈卓,就注定了是她這一生,誓死追隨的唯一!
即便,他從來只將她,當成妹妹看待。
“素容,她本不該死!”許久,沈卓驀然開口,字字鏗鏘,帶著極為強烈的憤怒以及自責,失落。
“明天我會去金鴻集團,你安排。”
阿刁點頭,以示回應。
隨后,兩人離開。
……
第二日。
清晨。
因為今天星期一,是每周一次的早會時間,作為本土最富知名度的地產(chǎn)企業(yè),凡是集團高層,皆會參與出席。
距離八點鐘的開場時間,還有半個鐘頭。
陸陸續(xù)續(xù)趕來金鴻大廈的集團高層,要么三五成群,低頭交流著某些趣事,要么找個沒風口的地方抽煙。
哧!
當一輛頂級商務座駕,掛數(shù)個八牌照的邁巴赫進入大廈前的停車場,議論聲頓時戛然而止。
“袁副總來了。”
“副總,早上好啊。”
一道道西裝革履的人影,迅速從正門口奔出,并滿臉諂媚之色的擁簇向,慢慢悠悠走下車的中年男子。
中年人身材魁梧,眸光陰鷙,雖頭發(fā)灰白,卻透著一股成熟的韻味,這大概就是,普遍認知里的男人四十一枝花?
正是袁蒼。
現(xiàn)金鴻集團的副總,位高權重,在杭城市,算得上一號呼風喚雨級的人物。
“昨晚沒睡好,有點精神匱乏。”袁蒼將公文包遞給助理,轉(zhuǎn)手拿了支煙后,還在為昨夜的事情,耿耿于懷。
他堂堂金鴻集團的副總,往日里,誰見著他不是點頭哈腰,卑躬屈膝?
但,就是昨晚,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小螻蟻,竟然撥通了他的電話,并在后面的交談之中,公然挑釁。
沈少卿?
這年頭,不知死活,更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不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