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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偏差 修 副本結束

突然喪失的血條,突然回房的尸體。
  
  詭異的事件一樁疊上一樁,令地堡中的幸存者人心惶惶。
  
  “怎么可能……為什么是我?”
  
  上野大成無法相信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扶住墻壁,催眠氣體殘留的藥效令他目眩。
  
  吳悠神色未變,只低聲道:“也就是說,邪·教徒又出現(xiàn)了?!?br/>  
  鐘益柔打了個抖,一臉受了驚嚇的表情,“好詭異啊,這次的游戲不是不涉及非自然的東西嗎?”她瞥了一眼劉成偉的房門,“而且那個尸體究竟是怎么回去的?該不會是邪·教徒的鬼魂在索……”
  
  還沒說完,楊明就厲色喝斷,“怎么可能!胡說什么!”
  
  “怎么就是胡說呢?”鐘益柔瞥了瞥嘴,繼續(xù)道,“萬一真的是呢?圣壇里什么沒發(fā)生過?劉成偉最后是怎么死的?跟上野大成決斗死的,最后三條命都斗沒了?!?br/>  
  “你說晚上掉血的怎么不是我?不是你楊明,也不是吳悠老于他們,偏偏就是上野呢?”
  
  這話堵得楊明也無法反駁,但他不相信鬼神之說,一定是真正的邪·教徒從中作梗。
  
  安無咎靜靜地立在一旁,手插口袋里。他掃了一眼上野大成,對方看起來十分混亂,乏力地靠在墻壁上,眼神空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于是,沉寂許久的安無咎也淡淡開口。
  
  “已經(jīng)有兩個晚上出現(xiàn)掉血的情況,按照留宿規(guī)則,劉成偉確實是唯一符合的人。但他已經(jīng)死了,難道你們真的相信,一具死尸可以站立起來,到別人的房間里殺人嗎?”
  
  休息室門廊的光自上而下打在天使頭顱之上,那些圣潔而美麗的線條在此刻也變得陰森詭異,微笑像悲泣,闔眼如長眠。
  
  老于緩緩道:“之前我參加的游戲里,的確有很多非自然的東西,但這個游戲從一開始就是單純的生存游戲,會有鬼魂之說嗎?”
  
  “會不會……”他慎重地給出另外一種可能性,“邪·教徒根本就不是劉成偉?!?br/>  
  “不是他?”上野恍惚地站定,手撐著墻面,“那還有誰?”
  
  這個懷疑如同在枯草從中投下一粒星火,很快便起了燎原之勢。
  
  沈惕肩膀抵在墻面,什么都不說,自顧自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老于眉頭緊縮,“我只是猜測。如果邪·教徒另有其人,為什么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劉成偉的身上。他陷害劉成偉的目的是什么呢?”
  
  吳悠抬了抬眼,說出一種可能,“或許他的黑線連了劉成偉。”
  
  他將自己的黑線連接情況嫁接到別人身上,卻臉不紅心不跳。
  
  “哎有可能啊?!辩娨嫒嵯肓讼?,“但如果只是想除掉黑線,就兜這么大一個圈子,好像有點沒必要。而且他現(xiàn)在豈不是已經(jīng)達成所愿了,再殺上野是為了什么呢?”
  
  “感覺更像是為了擾亂視聽。”老于思索片刻,“當時出現(xiàn)幾個嫌疑人的時候,大家甚至還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邪·教徒,也不確定誰的嫌疑更大,可那個時候楊明就已經(jīng)要求我們三個車輪戰(zhàn)了。”
  
  吳悠帽檐下的眼朝楊明瞥了瞥。
  
  嫌疑甩到楊明身上,他立即怒道:“我說過了,我是為了大家好,如果不盡早逼出邪·教徒,到了晚上大家都會有危險!”
  
  “可是即便決斗了,也不能直接找出誰是真正的邪·教徒,不是嗎?”老于看向他,眼神中透著懷疑,“你真正的目的實際上是為了借刀殺人吧?!?br/>  
  “你們要是不同意決斗,誰也逼不了你們?!睏蠲骼湫σ宦?。
  
  “是嗎?”老于搖了搖頭,“如果我們不同意,先不說劉成偉。光是我和鐘益柔,你就會聯(lián)合你的盟友對我們進行決斗,或者,還可以用你沒有拿出的那一半物資來交易,我們怎么跟你斗?”
  
  他說到關鍵之處,在游戲的前半場,楊明都占據(jù)了難以撼動的領導地位。
  
  “對啊?!辩娨嫒嵋厕D過臉,看向楊明,“一直到昨天,你都一口咬定劉成偉一定是邪·教徒,證據(jù)是什么呢?”
  
  “如果只是因為他被綁起來的那天晚上沒人掉血,這個情況是不是也可以被操控的呢?”
  
  “會不會,第一次掉血只是為了嫁禍,第二次掉血才是真的想要殺人……”
  
  爭執(zhí)到最后,竟變成了絕好的煽動。
  
  話音未落,上野大成便直接撲到楊明的身上,兩只手狠狠地抓住他的肩膀,聲嘶力竭地質問他。
  
  “你是不是想殺我???是你告訴我劉成偉一定是邪·教徒,要我殺了他!現(xiàn)在你除掉他,又想殺我了!你是不是詛咒我!”
  
  楊明一把推開他,“你瘋了!當初是我答應了你的聯(lián)盟,你忘恩負義背叛了我,還有臉來問我?”
  
  “果然是你……果然是對的……”上野渾渾噩噩地站起來,“你找到了新的工具就讓我們自相殘殺……”
  
  “夠了!”楊明喝斷他的話,生怕他繼續(xù)說下去,“你忘了你跟我說過什么?你說你的黑線是沈惕,紅線是我,求著我?guī)湍?,現(xiàn)在反咬我一口?”
  
  楊明將他的紅黑線當眾說出來,無疑是對上野的公開處決,將最后一塊遮羞布狠狠扯下。
  
  直到這一刻,上野才終于明白,自己在楊明的眼里不過是一條可有可無的狗,是他用來制衡別人的工具。
  
  一旦找到替代品,他就可以隨手被扔掉。
  
  “圣音……”上野渾身顫抖著,說出了自己從未設想過的選擇。
  
  “我要發(fā)起決斗,和楊明決斗。”
  
  說完,上野便獨自朝決斗室一步步走去。
  
  一直以來,楊明都認為自己將這幾個棋子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啬媚笤谑种?,即便他們?yōu)榱死娑撑?,也從未想過會被反咬一口。
  
  請求過后,圣音出現(xiàn)。
  
  “玩家上野大成向玩家楊明發(fā)起決斗。請進入決斗閾對戰(zhàn)?!?br/>  
  但此時此刻,決斗已成定局,他無法逼迫上野大成收回決定。
  
  暗中主導一切的安無咎像個觀眾,不多說一句話,只默默跟在所有人的身后,隨他們一同前往。
  
  長長的甬道裹住每個人心中不同的欲望,盡管安無咎算計著結果,但這條路依舊通往未知的旅途。
  
  上野站上決斗閾。
  
  安無咎知道結果是注定的。
  
  楊明別無選擇,只能走進決斗閾之中。
  
  他們的頭頂出現(xiàn)武器欄,滾動過后,兩個人的武器都選定為短刀。
  
  “是否有其他角色加入決斗?請各位選擇你想去的陣營并押付角色面板上的全部血條數(shù),計時一分鐘?!?br/>  
  圣音言畢,楊明便看向場下。
  
  安無咎也望過去。
  
  按照計劃,吳悠會站到楊明這一邊。
  
  吳悠和楊明加起來血條數(shù)為5,險勝上野大成的4個血條。
  
  沒有人會站出來幫助上野大成。
  
  從現(xiàn)有的紅黑線推算,老于和鐘益柔之中必然有一個人是詛咒上野的,這時候誰站上去,局勢就會變得更清晰。
  
  沒有人敢隨便邁出這一步。
  
  在他們之中,紅線能連到上野的,只有沈惕了。
  
  就在安無咎推算時,一個人踏入了決斗閾,站到楊明的身邊。
  
  不是吳悠。
  
  偏巧就是沈惕。
  
  片刻后,沈惕的面前也出現(xiàn)短刀,他握住刀柄,望向對面的上野。那雙寶石一樣的眼睛微微彎起,流露出溫柔笑意,迷惑性十足。
  
  “聽說你黑線是我,我這不就來了嗎?”
  
  當他站定陣營之后,楊明的臉上便露出勝券在握的表情。
  
  安無咎在心中篤定自己不會輸,因為楊明也只是強弩之末,但他還是忍不住看向沈惕。
  
  他真的要加入楊明的陣營嗎?
  
  沈惕紅線連接了上野沒錯,但如果上野活到最后,分數(shù)應當是高于他的。
  
  光是這一點,沈惕就不會留他活口。
  
  決斗閾之外的人都選擇了作壁上觀,上野在一對二的對戰(zhàn)中并沒有掙扎太久。
  
  第一局結束時,上野已經(jīng)傷痕累累,他喘著氣,跪在地上。
  
  換作觀戰(zhàn)的視角后,安無咎才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沈惕也可以出手這么狠厲,他的體術實力遠在自己估量之上??僧敃r他對上自己的時候,明明招招克制,完全不像是決斗的樣子。
  
  還以為是他性格本就吊兒郎當。
  
  楊明的體能從未訓練過,也被精神崩潰的上野刺中好幾次。他見了血,整個人都變得很緊張,出了決斗閾便匆匆用物資療傷。
  
  “我不參加了!”楊明對沈惕道,“你一個人跟他決斗?!?br/>  
  他原本想的是今天先干掉鐘益柔,但每天的決斗次數(shù)有限,如果與鐘益柔決斗,上野大成必定會因為報復心而加入到對方陣營。
  
  這可是件麻煩事。
  
  還是先除掉上野。
  
  看見沈惕朝楊明點了下頭,安無咎忽然間不想看下去了。
  
  他沒有留戀,轉身便離開。
  
  決斗閾中的沈惕仿佛得到什么感應似的,也側過臉瞥了安無咎一眼,根本沒有在意這一輪的武器是什么,雙眼凝視著,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決斗室的門口。
  
  離開決斗室后,安無咎回到了儲藏室,一個人坐在那里吃面包喝水,將他的能量條補充到滿格的狀態(tài),同時他又檢查了一下其他人的物資,在楊明的第二次分攤下,剩下的人除了零物資的上野,應該都可以撐到最后。
  
  靜坐的時候,他又回憶起自己做過的夢,那與他的記憶似乎完全不同。
  
  回憶中的母親,溫柔至極,從未對他有過任何的責備。
  
  為什么夢里的她像是著了魔一樣。
  
  是因為夢境是反的嗎?
  
  圣壇究竟是淘金圣地,還是同類相殘的蠱窟。
  
  圣音不斷地播報著戰(zhàn)斗情況,令安無咎的思緒反復拉扯。最終他還是從儲藏間出來,還沒走到會客廳,就已經(jīng)聽到了上野大成的死訊。
  
  “玩家上野大成,血條歸零,死亡?!?br/>  
  這枚被操縱的棋子最終還是被徹底拋棄了。
  
  安無咎游移的眼神恢復焦距,站了起來,朝會客廳走去。
  
  看來鐘益柔沒有履行約定,把自己恢復血條的能力用在瀕死的上野身上。
  
  在甬道中,他聽見了鐘益柔與楊明的爭吵聲。走出走廊,光一寸寸打在他的臉上。
  
  “我現(xiàn)在就對你發(fā)起決斗,”楊明的聲音十分堅定,“圣音,我要向鐘益柔發(fā)起決斗!”
  
  得到鐘益柔的七分,楊明就是必然的第一了,他恐怕早就想這么做了。
  
  然而圣音卻如此回復。
  
  “今日決斗次數(shù)已滿,無法發(fā)起決斗?!?br/>  
  鐘益柔一瞬間如釋重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就是天意。某些人殺心這么重,我還是把兩次增加血條的技能都用在自己身上吧?!?br/>  
  她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打開自己的游戲面板,在上面點了點,面板發(fā)出嘀聲,“萬一晚上又出現(xiàn)復活的邪·教徒,把我這一條小命殺了怎么辦?”
  
  安無咎輕聲開口,“如果你用了,最后的獎勵積分會少一萬積分?!?br/>  
  一萬積分并非是小數(shù)目,很有可能本輪游戲的獎勵積分都沒有這么多。
  
  “沒事兒,我已經(jīng)用掉了,能奶就奶,活著最重要?!彼室獬瘲蠲髂穷^說,“我可不想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死了,有技能又能怎么辦。死了都沒用出去,可太虧了?!?br/>  
  只要活到明早九點,一切就結束了。
  
  無法發(fā)起決斗,楊明又氣又惱,認為是自己情緒上頭才會失算,上野的四條命太難磨,應當把最后一次決斗的機會留給鐘益柔。
  
  但他也清楚,就算真的把決斗機會用在鐘益柔身上,她也可以給自己續(xù)命。
  
  無論如何,這一夜都必將如此過去。
  
  八個人之間的欺辱、惡斗、猜忌和爾虞我詐,在明早圣樂的奏響后,必然終結。
  
  這是最后一晚。
  
  沈惕喝下最后的水,獨自躺在床上。
  
  離開會客廳時,時鐘顯示著11點45分。他很想待在那兒看一次整點的樣子,看看石英鐘下的對開小木門里會冒出些什么。
  
  但那個時候就要進入強制睡眠了,他還不想在最后一晚倒下去。
  
  他的食指輕輕地敲擊著木質床沿,發(fā)出有規(guī)律的聲響,和遠隔長長甬道的時鐘秒針吻合。而他的目光卻四處游移,最終定格到手腕上。
  
  手銬磨出的痕跡沒有完全消除,想條快要愈合的疤痕似的,停留在皮膚表面。他抬了抬,似乎在回味之前的牽扯。
  
  被牽制住的感覺很陌生,但并不壞。
  
  他想到進入安無咎房間的那晚,他對自己說。
  
  “時間不早了?!痹撟吡恕?br/>  
  催眠氣體釋放的瞬間,沈惕敲擊的手指驟然停住。
  
  半夢半醒之間,他忽然想通了什么。
  
  所有紛亂的思緒在這一刻通通匯聚。
  
  他就像是一只和毛線球作對的貓,不停地找,不停地用爪子撓,卻在某個瞬間突然看見了那個不易察覺的線頭。
  
  然后他笑了,在強制入眠之前。
  
  今晚一定能做個美夢,沈惕想。
  
  ·
  
  第五天的早晨,安無咎幾乎是在藥效散去的第一時刻清醒,睜眼后便徑直來到會客廳。
  
  秒針還在一點一點地移動。
  
  早上6點23分。
  
  他是第一個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于是無所事事地做了些無聊的事。
  
  很快,其他人也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這是決定命運的最后幾小時,哪怕是有強制入眠的氣體,巨大的求生欲望也無法令人睡得安穩(wěn)。
  
  楊明是第二個到的人。
  
  他環(huán)視一周,發(fā)現(xiàn)鐘益柔還沒出來,又不斷地往會客廳的石英鐘上掃視。
  
  鐘益柔出來的時候剛過8點不久,奇怪的是,她這次沒有換旗袍,也沒有變換發(fā)型,甚至連妝容都沒有畫,神色慌張。
  
  “昨晚睡前我把兩次加血條的機會都用在自己身上了,應該有三個才對?!辩娨嫒狳c開自己的面板,“可我昨晚掉了一個血?!?br/>  
  她頭上顯示著如今的血條數(shù),的確,只剩下兩個。
  
  老于喃喃道:“邪·教徒果然還在我們中間……”
  
  一旁的楊明根本不在意這件事,反倒放聲大笑。
  
  管他什么邪·教徒不邪·教徒的,現(xiàn)在就是時機,鐘益柔只剩下最后兩條命,一定要速戰(zhàn)速決。
  
  “沈惕!”他回頭對靠在墻壁上的沈惕施以信號,“現(xiàn)在就上?!?br/>  
  此刻的楊明不愿自己發(fā)起決斗,因為如果是這樣,沈惕或許會突然反水,自己只有一條命,必須穩(wěn)妥行事。
  
  大概是出于合約規(guī)定,沈惕沒反抗,“我,對鐘益柔發(fā)起決斗?!?br/>  
  圣音立刻回應,“玩家沈惕向玩家鐘益柔發(fā)起決斗。”
  
  “請盡快應戰(zhàn),計時五分鐘?!?br/>  
  鐘益柔踏入猩紅光幕中的那一刻,神色很慌。她不住地扭頭看向其他人,無法拒絕決斗的她希望可以獲得在場任何一個人的幫助。
  
  第一個站上去的是安無咎。
  
  他步伐不疾不徐,踏入決斗閾,在鐘益柔的身后站定。
  
  沈惕盯著安無咎的臉,嘴角勾起一絲微妙的笑意。
  
  決斗閾外的楊明開始肆無忌憚地嘲笑起他來,“沈惕可是有八個血條的,你這一個血條算什么?是想尋死了才主動上來的嗎?”
  
  安無咎沒有說話。
  
  楊明心中不悅,但仍舊在算計。
  
  安無咎站隊鐘益柔,那暗戀他的老于為了不讓安無咎死,必然也會站出來。這樣一來,他們一方的血條總數(shù)就是八個。
  
  沈惕這邊可以讓吳悠也上去,算上自己的一個血條,總共13個。
  
  碾壓式勝利。
  
  可就在楊明稍稍安心之時,第二個人走了上來。
  
  是在楊明陣營埋伏已久的吳悠。
  
  他就這么眼看著吳悠進入決斗閾,一步一步朝鐘益柔走去,最后駐足在安無咎的身旁。
  
  楊明開始意識到不對勁。
  
  “吳悠!你在干什么?”
  
  帽檐下,吳悠的表情沒有太多情緒起伏,只是低聲說,“鐘益柔的紅線連的是我。”
  
  “你是瘋了還是傻了?她連的是你你就要幫她?”
  
  “她幫過我?!眳怯泼娌桓纳?,繼續(xù)扯著理由。
  
  “你真是不可理喻!我當初是瞎了眼了幫你!”楊明怒不可遏,但他努力地說服自己冷靜下來,思考現(xiàn)狀。
  
  沈惕這一方是8個血條,對面算上老于,也是8個。
  
  不行,時間不多了。一定要殺了鐘益柔。
  
  沒等決斗閾外的老于行動,楊明就率先邁步,來到沈惕的身邊。
  
  “這可是你自己要和我作對的,一旦進了決斗閾,就沒有反悔的機會?!?br/>  
  圣音出現(xiàn),“是否還有其他玩家加入本輪決斗?”
  
  此時此刻,決斗閾外只剩下老于一個人。安無咎轉過臉,看向他。他的表情似乎和以往有所不同,好像是刻意地與自己的眼神避開一樣。
  
  同樣的,他也回避了圣音的問題。
  
  “陣營選擇結束,決斗閾關閉?!?br/>  
  此刻的楊明仿佛已經(jīng)獲得了勝利一般,大笑著,“連你的紅線都不愿意幫你了!這就是你的命,安無咎!”
  
  安無咎也在思考老于此舉的緣由,盡管他從未認為自己可以做到算無遺策。但老于的放棄還是令他意外。
  
  “為什么?”在系統(tǒng)選擇武器的間隙,他看向老于,眼神之清澈,在這個角斗場顯得格格不入。
  
  “你問我為什么?”老于也望向他,眼神中竟透出一絲報復的意味,“你為什么換我的線呢?”
  
  只一瞬間,安無咎就明白了。
  
  他扭頭,看向沈惕。
  
  楊明對安無咎注定的死已經(jīng)充滿了期待。
  
  “還說什么廢話?趕緊說說自己的遺言吧!”
  
  滾動的武器欄終于停止。
  
  “本輪決斗雙方武器均為武士刀。倒計時,開始?!?br/>  
  在倒計時結束之后,沈惕第一時間發(fā)起攻擊。
  
  刀光從安無咎白皙的臉龐閃過。
  
  他是矛盾的,決斗閾中的安無咎只剩下最后一條命,他不愿讓他死。
  
  另一方面,他似乎又是相信眼前這個人的,他知道無論是怎樣的狀態(tài),善良或是邪惡。此刻這個站在自己對立面的安無咎,都不會輕易地放棄自己的生命。
  
  他沒有攻擊安無咎,而是略帶劃水性質地攻擊其他的人。
  
  安無咎也奇怪,盡管自己此刻是正常狀態(tài),但他好像不像第一次那樣,在面對決斗的時候出現(xiàn)強烈的應激反應了。
  
  即便如此,安無咎依舊沒有主動攻擊,反而是在保護吳悠和鐘益柔。
  
  刀尖揮至安無咎眼前的時候,沈惕輕聲開了口,聲音與帶起的冷風一同近在咫尺,又瞬間停駐。
  
  “你在想什么?”
  
  安無咎用自己的刀架住他的,抵擋攻擊。
  
  一句很輕很縹緲的話,落到沈惕耳側。
  
  “你很快就知道了?!?br/>  
  很快是一種相當復雜又十分主觀的時間概念。
  
  很快,他們這種不平衡的決斗面臨結束,弱小一方的血條在快速地流失。
  
  在安無咎試圖保護鐘益柔的時候,楊明偷襲到他身后,手中的武士刀閃爍著寒光,從安無咎的后背狠狠刺進去,洞穿他的身體。
  
  拔出長刀的那一刻,血飛濺而出,濺在沈惕的風衣上。
  
  幾乎下意識的,沈惕便伸出手臂,攬住了背對著他們、即將跪倒在地的安無咎。他清楚地看到,安無咎頭上的血條正在快速流逝。
  
  “你就一個血條,死了就沒了!”楊明手一松,淌血的刀落到地上,發(fā)出金屬的錚鳴。他大笑著,如同瘋癲一樣,大喊著“我贏了,這次終于是我贏了”。
  
  吳悠冷冷地盯著楊明,按照安無咎教授給他的方法,在心中算了算時間。
  
  霎時,整個地堡奏響唱詩班的樂章,圣潔的音樂傳到每一個人的耳畔,鼻尖嗅到的卻是抹不去的血腥氣,如同一場血色洗禮。
  
  而安無咎的血條也即將歸零。
  
  “九點了!我贏了,我果然贏了!”楊明愈加瘋狂,他對著天花板大喊,企圖更快一點得到勝利的桂冠。
  
  他的喧嘩與地堡中的圣樂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圣音毫無感情地播報出結果。
  
  “本輪決斗結束,沈惕陣營獲得勝利?!?br/>  
  “玩家安無咎血條歸……”
  
  如同故障一般,圣音竟突然停住,不再發(fā)聲。
  
  “還沒有這么快呢。”
  
  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xiàn)在身后,令楊明脊背一涼。
  
  怎么會……
  
  他每一塊肌肉都僵硬無比,如同木偶一般轉過神,震驚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吞噬。
  
  剛剛“死亡”的安無咎,活過來了。
  
  他那個歸零的血條的確消失不見,但出現(xiàn)了一條完完整整的,新的血條。
  
  楊明立刻反應過來,他指向鐘益柔,“是你,你騙我!”
  
  “兵不厭詐?!辩娨嫒釈趁囊恍?,方才的驚惶無措全是假裝,此刻臉上從容的風情萬種才是真正的她。
  
  “這樣才有意思嘛。沒有反轉的電影,你會看嗎?”
  
  楊明氣急,又忽然松開眉頭,冷笑道:“沒死又如何,圣樂都放完,九點已經(jīng)過去了!”他狠狠地盯著安無咎,“你還是輸了!”
  
  沈惕懷中的安無咎咧嘴一笑,齒縫間都是鮮紅的血。
  
  只是一個笑,就讓其他人分辨出他的“突變”。楊明刺穿的那一刀,又逼出了安無咎黑暗的狀態(tài)。
  
  “真他媽疼。”安無咎捂住自己的肚子,站了起來,手指抹去嘴角的血,然后笑著,揚了揚下巴。
  
  “吳悠。”
  
  聽到安無咎的指示,吳悠沉聲開口。
  
  “圣音,我要和楊明決斗?!?br/>  
  楊明皺起眉,幾乎是下意識地,雙腿不受控制地動起來,倒退離開這個可怕的決斗閾。
  
  “什么……”
  
  但安無咎血腥的笑容、以及毫無情感可言的圣音,粉碎了他的幻想。
  
  “玩家吳悠向玩家楊明發(fā)起決斗。”
  
  “請盡快應戰(zhàn),計時五分鐘?!?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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