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如纓撤開龍寶的禁錮,但也不打算馬上放他們走,以免這兩個毛孩子到李雍面前下她的蛆,搞得李雍道心不穩(wěn)…她起了個炎日訣把頭發(fā)和衣服烘干,從一個蓮花狀手串里取出一把白玉梳子,坐在一塊大青石上慢慢梳起了頭發(fā),冷眼打量這對孩子。
龍寶小心地和龍臨挪到一起,伸出小胳膊攬住龍臨。這個受傷的候選圣女太厲害,他有些害怕。龍臨的身體似乎出現(xiàn)了異狀,全身每一絲肌肉都在抽搐顫抖,寒熱不定;小臉好像石化了一般毫無生氣,偶爾緊閉的唇角劇烈地抽動一下,顯然在忍受極大的痛苦。龍寶聽見他的骨骼發(fā)出卡卡嚓嚓的聲音,仿佛封凍的冰河在寸寸坼裂,冰面之下無數(shù)怪魚水妖在蠢動掙扎,堅冰鐵鱗的撞擊、切削、研磨聲鏗鏘四起,令人恐懼牙酸。
伊如纓驚疑地圓睜杏眼:“怎么回事?渡劫?破境?…”
龍臨還是一聲不出,他沒法出聲,因為他的頭疼病同時犯了,感覺有一雙無形大手,把他全身的經(jīng)脈攪在一起,擰成一股大繩,然后用神力一崩,徹底破碎,柳絮般彌漫了整個世界;他的口鼻耳朵都冒出玉色的煙霧,在空中幻化成一條一條神龍般的虛影,很快就潰散開來…耳邊模糊有龍寶的焦急的喊叫聲和女修的“別動他”的呵斥,他不自禁地抬手捂住額頭,瘦弱的小身體時而蜷曲如蝦時而被繃成弓弦,在滿是青石的地面翻滾不已。令龍寶和伊如纓震驚的是,他衣衫盡碎,卻始終沒有一點外傷,哪怕是輕微劃傷。
“到底是李宗主的孩子。”伊如纓困惑自語。煉體到一定境界的確可以受傷自愈,斷肢再生。但是這樣瘋狂磕碰后不見絲毫損傷的皮膚,超越了伊如纓的認(rèn)知。她沉思片刻,盤坐下來打出幾個蓮花手印,眉心一亮,虛空上出現(xiàn)一個淡紅色的三層蓮臺,發(fā)出圣潔的銀輝,流水般傾瀉下來,覆蓋了龍臨的小身軀。龍寶注視蓮臺,發(fā)現(xiàn)上面已經(jīng)有一條黑色裂痕,從上到下貫穿整個蓮臺,看上去她受的傷著實不輕…蓮臺的光華緩緩轉(zhuǎn)成一個漩渦,漩渦下端化成白色光斑,光斑星星點點排成一線,注入龍臨的眉心,龍臨不斷痙攣的身體終于緩緩平復(fù)下來。
龍寶由衷地說:“圣女姐姐,你真的太厲害了。”
伊如纓并非掌教圣女,但沒有一天不是心心念念地想榮登此位,聽到龍寶提前提拔了她,心里真有說不出的適意,不禁嫣然一笑,直如奇花初胎,明珠生暈,十分動人。
看到龍臨依舊昏迷不醒,她有幾分憐憫地說:“這孩子的娘親也算苦命人了,大瀛洲的云家豈是好惹的?當(dāng)年云水曦被人暗算隕落,她二哥云水寒一夜之間就滅了天陣宗的七個附庸門派,要不是天陣宗聯(lián)合另外幾個大宗的大能來擋災(zāi),還不知要鬧騰到什么田地!”
看到龍寶鼓著腮幫,無動于衷,她忍不住八卦心大起:“嘿,小屁孩,和我說說,你這個小哥哥的娘親是誰呀?長得美不美?”
龍寶張了張小嘴沒吭聲,她又笑著說:“你不說我也猜得到,多半是個小宗派的野丫頭,長得嘛…自然見不得人;男人嚒,”她輕蔑地冷笑一聲,“總是狗改不了吃shi。這一百多年大家都稱頌老李情深義重,為了給道侶治病,差點搭上命,修為也顧不上,到現(xiàn)在才元嬰二期,原來他還真沒閑著,嘁!”
龍寶天性喜歡說話,聽她說的亂七八糟,忍不住駁她:“龍臨媽媽肯定是天下第一美人!她才不會愛上李老雍呢!”
“肯定!你見過啦,憑什么肯定?”伊如纓有點作酸地反問。
“他長得好!李老雍哪有這么好看?”伊如纓不語,看了看慢慢睜開雙目的龍臨,暗暗點頭,心道:真是骨秀神清!...心中不免想象了一下龍臨生母的模樣,暗起比較之心。
龍寶對女人美不美的話題毫無興趣,他只想知道龍臨能不能修煉,他忍不住問伊如纓:“圣女姐姐,你說龍臨為什么是個不能修煉的凡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