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這兒?。 壁w豐直氣喘吁吁地跑來。
“喘成這樣,”樸成煥嘟囔了一句,他正盯著單元門口的郵筒,手指依次掃過每一戶的編號,一點兒一點兒摸索著。
“表要過來了嗎?”
“嗯,跟我昨晚帶回去的比對了下,把問過的和正在問的都打了勾了。”說著他把手里的單子拿給了樸成煥。
面前的郵筒有的空著、有的被塞很滿,樸隊長核對了門牌,從地上撿了塊石頭畫了兩筆。他單把403的郵件抽出來看了看,又一件件放了回去。
“403的郵件積了挺久的了,成宥真那間的一直有人收。這種發(fā)傳單的每家都投一份兒吧?”
“是?!?br/> 手機閱讀流行后,報紙訂戶明顯少了,郵筒里的??痛蠖嗍倾y行賬單和直銷雜志。梨花公寓的更特別,有品種繁多的高利貸、銀行借貸小廣告。403的郵筒里除了這些外、還有一兩張賣樓的廣告。
樸成煥的煙燒到了過濾嘴,整條煙灰撲簌簌掉落在地上。“走吧。”
趙豐直大步流星向前走著,在一層樓道的一側(cè)見到了崔班長。
“樸隊來了?!?br/> 崔征看起來很憔悴,簡單打了招呼繼續(xù)盤問著住戶。
趙豐直跟在樸隊身后來到4層,站定后,他喘著粗氣說:“這間沒問過?”
樸成煥指了指408,趙豐直點點頭。他敲了敲門,并沒人應(yīng)他。
于是樸隊高聲表明了身份,半天門才緩緩開了條縫,露出一個身著秋衣秋褲的中年男子。門上扣著反鎖,他半個身體躲在門板后,輕聲問著:“你們要問403和404的事兒吧?”
“是的,我們能進來談?wù)剢???br/> “這,”男人考慮了一會兒,“進來吧。”
樸成煥先走進房間,環(huán)視四周。這房間很空,乍看冰箱、電視都沒有。墻角靠著兩個破舊柜子,地面上鋪著幾塊褶皺的布。
“您是自己?。俊?br/> “是的。家里破舊,您見笑了。”
男人從臥室搬出兩個塑料馬扎,放在兩人的腳邊,自己則拉了一個箱子放在身后。他伸出手讓了讓、也跟著坐了下來。
“您都知道點兒什么呢?”樸成煥單刀直入。
男人身形枯槁、講話時愛比手畫腳,讓他本來看起來就像樹木的身材更加明顯:
“404住的宥真,是十幾年前金慧玉領(lǐng)回來的,來的時候不出門也不說話,還帶著個不知道哪兒來的孩子,就是昨晚死掉的年輕人吧?!?br/> “十幾年前帶回來的?”
“是啊,那家人不是死了老公和大兒子…”
“金慧玉嗎?”
“是,金慧玉的老公,叫金什么來著,時間太長了、記不清了。不過我們、鄰居都叫他金老大,在家排行老大。十幾年前他出了一場車禍,四十年?可能,盧vip還是金vip的年份。”
“您還記得什么,就說說?!?br/> “好的,警官。當(dāng)時我們這兩幢樓啊,住的都是有點家產(chǎn)的人罷。我之前是賣茶葉的,自己開了個茶葉店。后來光景不好,經(jīng)濟不景氣,樓里的房子賣的賣、租的租,慢慢住進來些亂七八糟的人。”
男人看到了樸成煥不耐煩的眼神,趕緊擺擺手:“您看我這,扯遠了。
金老大是做捕魚還是開船的生意,靠海為生。他家?guī)缀跏俏覀兡且粨茏詈蟀徇M來的,剩下4層兩間房,他一次就買下來了。不過要說這金老大真是有錢,連買了兩戶。
慧玉嫂子呢肚子爭氣,給金老大生了兩個兒子,大的叫志順、小的叫宇植。兩個孩子后來就住在403,他們夫妻倆住在404。
忘了具體什么時候了,有一天金慧玉拉著宇植在院子里哭,尤其是慧玉嫂子嚎得滿樓的人都能聽見。聽人說,是金老大帶著大兒子去單位的路上出了車禍,兩條人命。后來他家辦喪事,我也去了,就看到金慧玉拉著小兒子在那兒張羅。之后他家得了個賠償,好像也沒多少,就將就夠娘倆吃喝吧。慧玉嫂子挺要強一人,好像也沒聽說跟誰伸手,日常就糊個柴火盒、給人洗衣服,一個人帶著孩子跟這兒住,一直住到去年。去年,聽說慧玉嫂子也走了,也是好久沒見著她人了?!?br/> 男人說了好久,突然停了一下,扶著地面站起來,他頭頂稀疏、四周頭發(fā)也花白了:“你看,都沒給你們倒水喝?!?br/> “您別麻煩了,我們問完就走?!?br/> 趙豐直說著話,男人已經(jīng)在水龍頭邊站定,拿著杯子準(zhǔn)備接水了。他一下慌了似的說:“也好也好,我這兒也沒什么招待的,太寒酸了,多擔(dān)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