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那雙無形的手依然沒有放過我。身體后仰,盡量延緩前行的速度。腳底卻不聽使喚,抹了油似的,朝著那透著綠光半開的演播室大門滑行而去。
想尖叫卻發(fā)不出聲音來!
在短短30米的走廊,大腦猶如失控的電扇,超速運(yùn)轉(zhuǎn),隨時脫軌。
各種念想如火山噴發(fā),快要把腦子擠爆了。
其中,“我不想死啊!”出現(xiàn)108次。
“救命啊!”出現(xiàn)88次。
“有鬼啦!”出現(xiàn)58次。
……
我雙手合十,口中默念阿彌陀佛。在距離半開的門大約一腿距離時,緊閉雙眼,深吸一口氣,一腳踹開那半開的門。
帶著寒意的空氣摩挲著我的耳朵,腦子快速放映我看過的恐怖片里面最恐怖的畫面:山村老尸、貞子、安娜貝爾、金輪法王……紛紛擺出各自最恐怖的造型。
背后那雙手,好像完成了使命,將我扔下后,逃跑了。
全身神經(jīng)緊繃,強(qiáng)迫自己睜開一只眼睛。
幾盞白中泛綠的聚光燈照在舞臺上,目光一下子被舞臺吸引。
舞臺上有四個古怪的“人”,其中三個跪坐在地上,面朝著我。剩下一個俯身屁股對著我。他們中間還躺著一個人。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地上躺得那個人就是我的“小主”——呂俊杰。
我的動靜太大,四個“人”的頭齊刷刷地轉(zhuǎn)向我,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我。
“她好像能看到我們誒。”氣若游絲的女性聲音。
一只骷髏手指著我,手指的主人是一個臉色慘白的女人,穿著白色的襯衣,包臀短裙。在說完那句話后一聲大咳,竟把血淋淋,不知是心肝還是肺的玩意吐出來。
“不要那么激動嘛,注意身體。”身旁的鬼同伴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那鬼身材矮小,身上穿得衣服口袋奇多,腰部的位置好像有個窟窿,不停有黑色的水冒出來。從他的著裝打扮,生前應(yīng)該是個“狗仔”。
我靠,心中大罵,一次見四個鬼,倒了血霉了!
“嗚嗚,我的夜盲癥犯了,什么都看不見了。”我耗盡了所有的演技,雙手在空中漫無目的地摸索著,假裝自己什么也看不見。
“讓我去試試她。”第三個鬼說道。
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一個高大魁梧的鬼已經(jīng)堵住了我的去路,留給我一個仰視的背影。他的后腦勺有個碗大的包,使得他的頭看上去異常巨大,“咔咔”大頭旋轉(zhuǎn)180度,身體依然背對著我,炯炯有神的雙眼與我相對。
心中爆發(fā)出的上百個“啊”字,被我硬生生憋了回去。
“呀,門口在哪呀,什么都看不到啊。”
我僵硬地扭動脖子,避開他灼熱的目光。
那鬼并不罷休,扭動著身體迎和著我的目光。
若從遠(yuǎn)處看去,我們就像兩棵搖擺海草,跳著尬舞。
毫無預(yù)兆的,鬼使出了絕招。身上的衣服忽然炸裂,健美先生般的身材,八塊腹肌自帶油光效果。
這鬼的身材,居然,居然如此完美!
一抹鼻血不爭氣地呈拋物線運(yùn)動,我立刻捂住鼻子。
“天氣太干燥了,太干燥了。”我試圖掩飾。
“傻子傻子,她能看到我們。”狗仔鬼興奮地說道。
“哦吼吼!”
那個外號“傻子”的鬼立馬漂移在我的面前,堵住我的去路。
這一次,我再也憋不住啦。
“鬼啊!”蓄積的恐懼一觸即發(fā),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這鬼,這鬼實(shí)在長得太滲人了。
嘴巴里牙齒殘缺不全,臉像拍黃瓜一樣被拍扁了,身體扁得像個紙片,好似有一個熨斗活生生地將他燙平了。他尷尬的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他是看上我了,還是想吃了我。
“既然被你發(fā)現(xiàn)了,那我們就嘿嘿嘿。”狗仔鬼說道。
“幾位鬼大爺,純屬誤會,我什么都沒看見,沒看見。”
好女不跟四鬼斗啊,俊杰,俊杰,姐只能找你到這了,你自求多福吧。
剛想撒丫子逃跑,只覺得兩腳一冰,原本時刻準(zhǔn)備著的雙腿被牢牢固定在了地面上。
“別過來,我會法術(shù)的哦!“空曠的演播廳回蕩著我的吼叫聲。
“你叫的再大聲也沒有用哦。”肌肉鬼露出一臉壞笑。
“有救了,有救了!”女鬼的白色襯衫無風(fēng)自鼓,臉上露出狂喜的表情,飄飄而來。
眼瞅著四鬼距離我僅十步之遙,那傻子鬼的手就要碰到我的身體了。
就在這危急關(guān)頭,傻子鬼突然被彈了回去。
“這女的身上有法器!”
法器?我身上除了錢包、手機(jī)、鑰匙,就剩下我死鬼老爸的項鏈了,我將它從羽絨服胸口的口袋掏出來。
“好燙啊!”只聽女鬼一聲尖叫,眾鬼往后退了幾步。
沒想到我媽給我的項鏈還真有驅(qū)鬼的效果,我上前走了幾步,將項鏈甩成電風(fēng)扇狀。果然項鏈所到之處,鬼魂唯恐避之不及,紛紛后退。
“姐姐,我們沒有惡意。”那個女鬼對我說道。
鬼才相信你們呢,那個女鬼說的有救了,分明是想找我當(dāng)替死鬼。
我甩著項鏈,強(qiáng)裝鎮(zhèn)定,一步一步后退到舞臺上。
躺著的人果然是俊杰。花樣年紀(jì)看上去竟如此蒼老,頭發(fā)已白了一大片,跟電視上神采奕奕的小鮮肉判若兩人。
想必是被這四個鬼吸了陽氣!可惡!
我將項鏈戴在脖子上,拖著如死尸一般的呂俊杰離開3號演播廳。
四個鬼在我的頭頂盤旋,又忌憚我身上的項鏈,不敢跟我正面沖突,只是在我的頭頂1米開外處發(fā)出陰氣森森地呼喚:“回來,回來,危險!”
鬼話連篇,不能相信,不能回頭,不能回頭,我心中默念著。
四個鬼看我無動于衷,開始更加瘋狂的舉動。
肌肉鬼首先朝我沖過來,我心中一驚,它已穿過我的身體,我以為我身上會有個洞,或者痛苦萬分,或者神智喪失,然而均沒有,我只是感到心里異常的難受,好像丟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了。
腦海中出現(xiàn)一段不屬于自己的回憶,但它是那么的真實(shí)。
“喂,拍完這個鏡頭就可以下去領(lǐng)盒飯了,注意跳下去的時候動作要干凈利落,不要有猶豫。還有最重要的一點(diǎn)記得不。”
“記得,不要露臉。”
“對嘛,不愧是資深武替。”
“導(dǎo)演,我的名字不叫喂,我叫……”
“各部門準(zhǔn)備就位,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