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碧給的雙面繡手帕,俞宛秋一開始只是放在枕畔把玩,舍不得真拿來擦汗抹鼻涕,這可是藝術品啊。
十幾天后的某個清晨,當她再次對著朝陽展開手帕時,卻發(fā)現上面出現了一個小破洞。
雖然下午就有明繡課,但雙面繡迄今為止還是她們兩人之間的秘密,她便尋思著,還是瞅個無人的時機再跟薛凝碧說吧。
沒想到,機會很快就來了,下午的明繡課根本沒上成,因為沈涵凈把沈涵清的手臂扎傷了,生生釀出了一樁流血事件。
明繡課的課堂就是繡房,一般的授課程序是這樣的:薛凝碧先在上面講解一下針法,然后大家各據一個繃架各繡各的,再由薛凝碧一一指點。這本來就是手工課,理論少,實踐多。
那天講的是“套針”中的“活毛套”,是繡飛禽走獸的針法,在“套針”中屬于比較復雜的。要里面緊,外面呈放射形,由外向內繡,第二批套上的線覆在前一批的一半處開始落針,再依照動物的形狀轉勢……
薛凝碧的講解比平時要久一點,等大家終于弄懂了,開始試著起針時,她便端著茶杯走了出去。
這時沈涵韻湊到沈涵清耳邊說:“姐,這你可得好好學,到時候給皇上繡個真龍披風?!?br/>
“瞎說什么呀”,沈涵清滿臉嬌羞地推了妹妹一把。
一旁的沈涵凈早已聽得柳眉倒豎,指著沈涵韻罵道:“滾回你的座位去!八字還沒一撇呢,曉得能不能進宮,進宮后有沒有冊封,就說什么給皇上繡披風,也不怕把人寒磣死。這話要是傳出去,帶累我們整個沈家都成了笑柄?!?br/>
沈涵清自從上次的毒蛇事件后,很是消沉了一陣子,對沈涵凈的態(tài)度也比以前變了許多,雖然不至于分庭抗禮,但見了面總是冷著一張臉不搭理。<>沈涵凈從小就習慣了看她唯唯諾諾的狗腿樣子,哪里受得了這個,有事沒事都要諷刺幾句,這回,也無非是借題發(fā)揮。
沈涵清卻不再秉持“沉默就是最大的輕蔑”,而是正面迎敵:“這就要成笑柄?那我家的笑柄可多呢,比如,有人都沒許親,八字還沒一撇,就心急火燎地繡鴛鴦枕,縫合歡被,傳出去不更是大笑話嗎?”
“你這個賤人!”沈涵凈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發(fā)出一聲痛叫,丟下手里的針線就朝沈涵清撲過去。
對著繃架遲遲不下針,又不知神游到何處的程綺玉就坐在兩人中間,差點被暴怒的沈涵凈撞倒。還好俞宛秋眼尖,左手扯著紋繡,右手一把將她拉過來,然后緊走幾步退到門外,這才險險地避開了“戰(zhàn)場”。
沈涵清亦后退一大步,嘴里卻沒停,繼續(xù)尖牙利嘴,火上澆油:“那鴛鴦枕、合歡被的顏色都很鮮亮,放久了就不好看了,別怪小妹沒提醒,姐姐,你可要抓緊時間相親那?!?br/>
“賤人,你找死!”氣紅了眼的沈涵凈順手撈起一把剪刀,屋里頓時響起一片驚呼聲,連原本纏在一起勸架的沈涵翠和楊淑云都唬得松了手。
聞聲趕來的薛凝碧在門口厲聲喝止,沈涵凈就跟瘋了一樣,什么也聽不進,不管三七二十一揮剪就扎,沈涵清伸手一擋,衣袖處立刻滲出了血跡。
俞宛秋于驚慌中卻看得分明,沈涵清明明可以逃走的,她站的位置離門口不過一兩步之遙,她卻一動不動地等著沈涵凈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