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一個個無盡糟蛋的日子,但該過還得過,它不能停。"
陶然居,中等個,臉型剛直,卻彎眉順目,這組合總覺不順,猶如坎坷一生。蓬亂的頭發(fā)夾雜些許灰白,讓40歲的年齡又平添了5個年輪。但肌膚卻如35歲那樣富有彈性,又一突兀合成,受益于常年習(xí)練的太極拳和站樁。
他50年代生于湖南,從小好勇斗狠,7歲那年,父親讓他跟著一個老師父,練了十年的太極拳還有站樁。
17歲那年,他爬上高高的樹掏鳥窩,后腦著地差點(diǎn)沒命,家里躺了1個月,總算沒有大的后遺癥,只是偶爾會歪倒口吐白沫,過一陣就好,幾年也犯不了一次,家里窮也沒讓去看醫(yī)生。
也許讓他沉淀下來的是那頭牛,它耕田,也是陪伴十多年的家人,陶然居早已記不起它怎么走丟的。只恍惚自己和家人找了好多天,淌過附近最深的河,也走到山中路盡,最后望著參差峻峨的山脈和腳下的百丈懸崖,只剩下嘆息.......
許多年過去,在夢里,卻還在尋找。
八十年代,他來到蘭京,雖然高中畢業(yè)但無技能,近十年來也是在廠里混著??傆X自身這樣的病根,他不想連累別人更不想委屈自己,只能孑孓一身。
直到他認(rèn)識了廠里的那個章小慧,同鄉(xiāng),模樣還蠻周正,也挺單純,小慧看他像個斯文人,一來二去就好上了。
她倒不嫌棄他窮,她說只想找個可以依靠的。登記前小陶也跟她坦白過自己的老病根,他很忐忑,結(jié)果卻讓人很感動。
婚后,就像要把小慧供起來似的,啥衣服都他洗。買汰燒,只要在家就他干,他說要讓小慧留著力氣用他身上。有兒子后就讓她辭職帶孩子,自己打兩份工。苦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有家。
不過,小慧還是離開了他,在幾年前帶著2歲的兒子,跟小老板走了,他像一條被拋棄在沙灘上的魚,日漸干枯。
今年的陶然居是第三次辭職在家,混吃等死。
墻上的石英鐘已指向11點(diǎn),他還躺著。房間很亂,床上是似乎永遠(yuǎn)不換不洗的薄被褥,除了被子和人,其余空間則隨意扔著幾十本舊書,剩泡面和其他雜物則擠占了床頭柜,一張咯吱作響的書桌,上面殘留著多處煙蒂的焦痕,桌角還有積年的油漬。
靠椅一條腿瘸著,你不得不佩服主人的平衡功夫。塑料地毯上十幾個煙頭燒焦的洞,在椅子周圍形成半包圍圈??諝庵锌偝涑庵迈r和陳舊的煙味。兩扇永遠(yuǎn)推不直的窗戶,它們嵌在8年沒有粉刷過已呈淡黃色的墻上,像一個陳舊裝飾品。
此刻,灰黃墻壁的對面是一雙空洞的眼睛,五官松弛的掛在臉上。腦子嗡嗡,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懶得想。
每天渾渾噩噩,機(jī)械式的上下班,讓他厭倦。
最快樂的還是白天在鐘山那里,那塊被他辟出來的平地,是他的快樂源泉。夯實(shí)的泥地上被找來的大小不一的小石塊拼接壓上,這是不錯的習(xí)練場地,常有幾個同樣的愛好者在這里打拳,站樁。
后面是一望無邊的高高青竹,清晨的光霧常會在竹干和竹葉間繚繞,疏密有致的竹葉在微風(fēng)中飄出淅淅索索的和聲,讓人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