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歲月荏苒。一年后,津川宗治佇立在津川城的天守外,沉默不語。今年對于津川宗治來說,格外的精彩。
天文十一年四月暮春,一隊由武士、神官組成的大隊伍,以肅穆嚴(yán)整的步伐,緩緩來到了位于關(guān)東鐮倉的鶴岡八幡宮中,前來參祝八幡宮大鳥居(鳥居,即rb神社前類似門的建筑,傳說有結(jié)界,防止鬼怪侵入的功用)修復(fù)成功。
鶴岡八幡宮,是全關(guān)東武士守護神所在之地,也是供奉源氏武門先祖的門跡。八幡宮里的白旗神社、源平池、橫跨源平池之上的“太鼓橋”、舞殿、大銀杏,這一處處景觀,都映照在小田原城主、后北條氏第三代家主北條氏康的眼中。
鐮倉鶴岡八幡宮,前來參拜的,不是足利將軍家,他們家正在京畿的戰(zhàn)亂中,東躲xc著;也不是鐮倉公方家,他們家早就被逐出鐮倉,寄居在古河城里,失去了百年的根基。
前來參拜的,恰恰是號稱出身伊勢平氏,冒認(rèn)早先鐮倉幕府執(zhí)權(quán)“北條”苗字的后北條家族。
從出身幕府申次眾的伊勢早云(北條早云)開始,通過奇襲等手段,奪取了伊豆和相模國;到了二代家督北條氏綱時,改姓了北條這個苗字,經(jīng)營了小田原城這個堅固的堡壘,擊敗了原先盤踞在關(guān)東的名門山內(nèi)上杉和扇谷上杉,并在國府臺之戰(zhàn)中擊殺了小弓公方,在武藏和房總擴大勢力;到了三代家督北條氏康時,正是到了急于證明,我北條家才是關(guān)東新王者的時候了。
峨冠博帶的北條氏康,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穿行在海潮咆哮的由比濱邊的若宮大道中,這條大道南北橫貫神社,為源賴朝所筑,號稱鐮倉的朱雀大道,其間要穿過三處鳥居,然后在石段臺階拾級而上,便來到了莊嚴(yán)的神殿之前。
參祝結(jié)束后,二十八歲的北條氏康乘馬在由比濱邊緩行,并遠(yuǎn)眺著夕陽下粼粼的海浪,“現(xiàn)在這塊寶藏之地歸于了我北條氏康,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將它奪走,絕不會?!笔峡翟谛闹心l(fā)誓。
但很快,來搶土地的仇人來了,那就是和后北條三代鏖戰(zhàn)不息的兩上杉家。
六月,也就是氏康參拜鶴岡八幡宮兩個月不到的時光,關(guān)東管領(lǐng)上杉憲政,參拜了關(guān)東另外位武神所在地,常陸國鹿島神宮,向神佛獻上了“打倒北條”的誓愿。不久,上杉憲政和扇谷家督上杉朝定結(jié)成了攻守同盟,以管領(lǐng)的威名,號召上野、下野、武藏、房總諸國武士前來參軍,一舉滅掉外來暴發(fā)戶后北條。另外,上杉憲政還暗中給古河城的公方足利晴氏,寫了封書信,約晴氏一起來倒后北條。
足利晴氏,是第四代古河公方,掐指一算,自從初代足利成氏落腳古河城來,也過去了近百年的時光。這公方的勢力,也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晴氏這會兒,先是分裂出去個小弓公方,后又丟了個有力奉公眾千葉家(這家倒向了后北條),最后為了壓制住小弓義明的兵鋒,還不得不投靠北條氏綱,也等同于后北條手中的傀儡了。北條氏綱還在世時,把自己的女兒,氏康的異母妹妹芳春院(這姑娘的母親出自五攝家之一的近衛(wèi)家)嫁給了晴氏,還生下了個有著后北條血緣的兒子,即后來的五代公方足利義氏。
隨后,在氏綱、氏康父子的脅迫下,足利晴氏做出了“罷黜山內(nèi)上杉家,讓北條家就任公方管領(lǐng)”的決定——從此,北條氏康在他的文書里,多次喜滋滋地自稱為“新關(guān)東管領(lǐng)”,把上杉憲政搞得很是惱火。憲政不愉快,其實足利家的好青年晴氏也不安樂啊,他畢竟是反骨世家的孩子,不管才能有沒有,桀驁不馴的血總是淌著的,所以在接到憲政的文書后,晴氏毅然決定和老對頭上杉家精誠合作,反了后北條才心甘。
原本北條氏康還是很注重和妹夫的友好關(guān)系的,并極力拉攏古河公方的首席重臣,關(guān)宿城主築田高助,讓這位充當(dāng)公方和自家間的潤滑油。築田高助,本來還為后北條與主君的同盟跑得屁顛顛的,但很快又覺著不對味啊——築田高助的女兒也嫁給了晴氏,也為晴氏生下了個男娃兒(后來的足利藤氏),這不是和那個芳春院的孩子(這是晴氏的小兒子)構(gòu)成了競爭關(guān)系嘛?想到此,築田高助也咬了下牙,毅然決然地支持主君晴氏,也和他后北條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