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賀司珩打完電話后,今兮上了個廁所準(zhǔn)備睡覺。
從洗手間出來，手機響起，是祁燃打來的電話。
“睡了沒？”祁燃問她。
今兮：“準(zhǔn)備睡了,怎么？”
“我明晚最后一場錄制,后天什么時候來找你？”
兩個人約好了后天去看老爺子,由于祁燃工作的不確定性，沒定好后天什么時候有空，這會兒終于確定下來,于是打電話問她。
今兮說：“看你，我大概睡醒了就過去，你湊個好點兒的時間，要么吃午飯,要么來吃晚飯?！?br/>
祁燃似笑非笑：“我上次吃午飯好像是去年?！?br/>
今兮愣了下，隨即笑出聲，“你這作息真夠亂的?！?br/>
二人隨意地聊了幾句。
時間漸晚，今兮明天還有舞劇表演，因此十分快速地結(jié)束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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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劇演出時間在晚上八點,早上九點半去歌劇院報道，進(jìn)行排練。
早上八點半,今兮打開房門。
在電梯間,遇到了林疏月。
打了聲招呼后,今兮突然想起，賀司珩還沒告訴他，他和江野是怎么認(rèn)識的。
于是打開手機，發(fā)現(xiàn)昨天夜里一點多,賀司珩給她回復(fù)。
賀司珩：【按照輩分,江野是江澤洲的小叔。】
賀司珩：【你遇到他了？】
今兮：【嗯,他和林疏月在談戀愛?！?br/>
今兮和賀司珩生活在一起這么久，知道賀司珩在這個時間段最閑。
果不其然，不到兩分鐘，賀司珩就回了消息。
賀司珩：【談戀愛？】
今兮：【嗯?！?br/> 賀司珩：【林疏月這么和你說的嗎？】
今兮：【不是，她沒說，但就是，感覺是在談戀愛的。】
可再看賀司珩的那句問話，似乎別有深意。
今兮：【你和江野熟嗎？】
賀司珩：【還可以。】
今兮：【哦?！?br/> 賀司珩：【少打聽別人戀愛的事?！?br/>
今兮以為他是在責(zé)怪自己八卦，打字想澄清，字打到一半，又收到他發(fā)來的消息。
賀司珩：【多和他們秀你自己談戀愛的事情?！?br/>
剛好電梯到達(dá)一樓，金屬質(zhì)的門緩緩拉開，今兮邁出步子的同時，收起手機，嘴角漾著愉悅的弧度。
二人都要去歌劇院排練，因此同坐一輛車過去。
一路無言。
到歌劇院后，離排練開始還有十幾分鐘，但人都到齊，林疏月冷著張臉：“開始排練吧?！?br/>
林疏月是江城站演出的負(fù)責(zé)人。
她話一落，所有人都從位置上站起來，去往舞臺開始排練。
排練就是一天，中間剩了一個小時吃午飯。
晚七點，歌劇院大門開啟，正式開始檢票。
江城歌劇院的規(guī)模沒有南城歌劇院的大，只能容納六百位觀眾，從后臺看過去，后排還剩不少空位。
今兮在補妝時，桌上的手機震了一下。
她點開，是祁燃的消息。
祁燃：【在哪兒？】
今兮：【準(zhǔn)備演出，后臺休息室，干什么？】
祁燃：【嗯……后臺休息室，無關(guān)人員能進(jìn)嗎？】
今兮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你在這里？】
祁燃：【嗯?！?br/> 今兮：【哪兒呢，我出來接你?！?br/>
對方到這里又沒信兒了，過了幾分鐘，祁燃說：【進(jìn)來了，你在哪個休息室？】
今兮告訴他。
消息發(fā)出去，她重新拿起眼線筆在眼尾仔細(xì)地描。舞臺燈光太亮，非常吃妝，因此舞臺妝要比平時的妝要濃不少。眼線加粗，透過鏡子看，突兀，襯著她這張臉，說不清的妖嬈。
祁燃是在她勾上最后一筆眼線時敲響休息室的房門的。
“你怎么進(jìn)來的？”今兮詫異。
“隨便抓了個工作人員，把口罩一摘，刷臉進(jìn)來的?！彼翢o正行地回答。
今兮當(dāng)然沒當(dāng)真，但也沒細(xì)問。
祁燃盯著她臉看了會兒，說：“你這妝濃的，有點兒像古裝片里的反派女魔頭。”
不怪他這么說，今兮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舞裙，乍一看，真有種反派女魔頭的韻味了。
祁燃：“演出劇目是什么？”
今兮：“《卡門》?！?br/>
其實他不過就是隨口一問，他對芭蕾一無所知。
得到回答，他茫茫然點點頭，找了條椅子坐下，未幾，忽地笑了出來。
今兮莫名：“笑什么？”
祁燃說：“有種回到小時候的感覺?！?br/>
小時候。
今兮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時候開始練舞的，記憶里，似乎童年記憶都是被芭蕾填裝的。而有關(guān)童年芭蕾的另一部分，便是祁燃。
祁燃從來都是頑劣難馴的，但在面對今兮時，又格外的言聽計從。
他和朋友約好去網(wǎng)吧打游戲，今兮黑白分明的眼盯著他，一字一句：“祁燃，你作業(yè)還沒寫完?！?br/> 于是祁燃把扔在不知道哪個角落的作業(yè)給找出來，在今兮的舞房席地而坐，今兮跳舞，他寫作業(yè)。
祁燃翹課去籃球場打球，今兮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站在球場邊，眼神冷而淡，“祁燃，你快回去上課?！?br/> 于是祁燃把球一扔，跟在今兮身后進(jìn)教室。
祁燃吃東西很挑，不吃香菜不吃芹菜不吃西紅柿，今兮說：“這是外公特意給你做的?！?br/> 于是祁燃又悶頭把菜都給吃掉。
曾經(jīng)一度，很多人以為，祁燃喜歡今兮。
可祁燃從來都一句話堵住所有人的嘴，“——她我妹，我不聽她的，回家沒飯吃?！?br/>
是真沒飯吃。
他爸媽不在家，每個月給他花不完的錢，就覺得盡了父母該盡的職責(zé)。
祁燃一日三餐，都是跟著今兮蹭沈老爺子和老太太做的飯的。
祁燃對于童年的回憶，和今兮一樣，有著對方的存在。
而今兮這人，經(jīng)常出入的場合，是舞房，是各大歌劇院。
尤其是江城歌劇院，她幾乎每年都來一次，或演出，或比賽。
祁燃是每次她來這邊歌劇院，他都會跟著來的。
今兮在臺上跳舞。
他在觀眾席呼呼大睡。
祁燃反正覺得，芭蕾舞劇挺好的，挺催眠的。
“你還好意思說小時候？”今兮也和他想到了一塊兒去，冷哼了聲，“你哪次看我演出不是在睡覺的？整個歌劇院，大概只有你一個人睡覺吧？”
“萬一除了我以為還有別的奇葩呢？”
今兮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奇葩”這個詞形容自己。
祁燃道：“但我真有一次沒睡?！?br/>
今兮掀了掀眼皮，輕嗤一笑，神情里，滿是不相信。
“真有，”祁燃強調(diào)，“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去南城歌劇院演出吧？我跟著你一塊兒去，坐在前排，本來是要睡的，可邊上總有人在說話。還有一個人，看了沒多久就走，他一走，那一排的人都跟著走，我坐在靠走道的位置，還得起身給他們騰地兒?！?br/>
“我好像，有點兒印象？”
因為那場演出之后，回去的路上，祁燃一直在抱怨。
“看吧，我是有一次沒睡的?！?br/>
“好驕傲。”
瞥見今兮笑意松散的臉，祁燃揚了下眉，保證，“放心，這場我也不睡，認(rèn)認(rèn)真真，仔仔細(xì)細(xì)地看完你的演出，行吧？”
今兮：“我拭目以待?！?br/>
二人聊的不亦樂乎時，工作人員過來提醒今兮，要上臺演出了。
今兮去候場，祁燃去觀眾席，等待演出開場。
……
演出結(jié)束，掌聲如潮水翻涌。
今兮回到后臺，看到手機里，躺著祁燃發(fā)給她的消息。
祁燃：【額，不好意思，又睡了一覺?！?br/> 祁燃：【但還好，就睡了半小時。】
祁燃：【比以前有很大的進(jìn)步了。】
祁燃：【演出結(jié)束一塊兒吃飯？】
舞團(tuán)經(jīng)常會在演出結(jié)束后組織聚餐，但江城站的負(fù)責(zé)人是林疏月，林疏月向來不喜歡這種群體活動。在某種意義上而言，她比今兮還像個邊緣人物。
上次聚餐，時間線得往前面拉一年。
那次，是團(tuán)長組織的聚餐，基本上所有演職人員都到場了，但林疏月沒出席。
據(jù)說，林疏月每次演出結(jié)束都去酒吧。
但沒人和她求證過。
思及此，今兮目光投向和她同在一個休息室的林疏月。江城歌劇院的休息室很多，基本上兩個人一間休息室。
今兮問她：“晚上有聚餐嗎？”
林疏月?lián)Q衣服的動作愣了下，“你要聚餐？”
今兮：“只是問問。”
林疏月：“我從來沒有組織聚餐的習(xí)慣。”
她拿起衣服，拉上換衣間的簾子，再出來，一襲長裙，看似端莊，但長裙側(cè)方開叉到大腿根部，走動間稍有不慎，便會春光乍泄。
注意到今兮的眼神，林疏月面色不改，“好看嗎？”
今兮想了想：“站在男人的角度回答，還是女人的角度回答？”
林疏月：“你還知道男人的想法？”
今兮唇角一勾，媚嗓輕吐：“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百勝。”
了解男人的想法，所以才能夠得到男人。
林疏月朝她挑了挑下巴，“男人的角度。”
今兮說：“今晚和你搭訕的男人，數(shù)不勝數(shù)?！?br/>
林疏月：“女人呢？”
今兮：“覺得你漂亮，也會覺得你礙眼?！?br/>
聞言，林疏月唇畔勾起一抹愉悅的笑，她說：“那又怎樣，我又不喜歡女人？”頓了頓，她問，“你是江城人，江城的酒吧，怎么樣？”
此話一出，之前聽到的傳聞，成真。
今兮說：“我不去酒吧?！?br/> 林疏月嘆了口氣，“那可真遺憾，不過沒關(guān)系，我去探探路，要是能遇到帥哥，再和你分享?！?br/>
她轉(zhuǎn)身離開的身影，窈窕纖細(xì)，腰窄的，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
莫名地，今兮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早上電梯間，賀司珩發(fā)給她的那句話。
他問，林疏月這么和你說的嗎？
林疏月和江野在談戀愛，是林疏月告訴你的嗎？
不是的。
是她主觀意識上，這么認(rèn)定的。
事實似乎并非如此。
今兮和賀司珩在一起這么多年，即便不認(rèn)為她喜歡賀司珩，也從未有過背叛他、獵艷的想法。一段關(guān)系，再含糊不定又如何，至少，是清白的。
可林疏月……跟她單方面認(rèn)為的那個林疏月，有些不一樣。
就在她恍神之際，手機的震動聲，令她回到現(xiàn)實。
祁燃：【人呢？】
祁燃：【回個信兒啊，吃不吃？】
今兮回他：【ok?！?br/>
祁燃：【我車停在后門，你出來就能看到?！?br/>
怕他等太久，今兮加速卸妝。
素面朝天和濃妝，她選擇后者。
她那張臉未施粉黛，清純冷艷，像是學(xué)生時期高年段的學(xué)姐。高馬尾，露額頭，皮膚很白，成績常年位居年級前幾，漂亮，高傲，優(yōu)秀，追她的人很多，但她無一例外，都是拒絕。
副駕駛上坐著祁燃新招的助理，看著今兮，感慨：“學(xué)芭蕾的都這么漂亮嗎？”
祁燃散漫地笑：“沒呢，就她這么漂亮。”
助理：“哥，你喜歡她?。俊?br/>
祁燃：“我妹。”
助理的表情，怎么說呢，還有點兒小失望？
祁燃無聲哂笑。
見今兮越走越近，祁燃越過座椅，按下開門按鈕。
保姆車車門緩緩開啟，副駕駛有人下來，幫今兮提箱。
今兮禮貌道謝：“謝謝。”
“不客氣。”
她坐上車，問祁燃：“去哪兒吃飯？”
祁燃說：“大排檔，就咱們以前上學(xué)時老去的那家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