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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了解自己。
每個人也都不一定了解自己。
內心的思緒、說出來話語的意義,可能潛意識的深處是完全不同的面貌也不一定。
而帶著這個連本人都未曾發(fā)覺答案,就這么流離失所度過一生。
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面具戴上后,我們是空洞的,卻也是實在的。
我們用他者(世界)的顏料填沖自己,涌入海色之中成為被允許的一滴。
因為不那樣偽裝,不那樣用正常的色彩包裹住自己的非常,那就會是無法被容許的異類。
所以每個人都善于做自己、做個合理的自己。
一生間,都沒有撕下面具的機會。
卻也存在揭開面具的不法者,從擬劇論的會場中脫離。
那么,問問有可能成為不法者的誰人。
當你有跨越一線的資格時,你會駐足不前來維持自己,還是依靠前進來維持自己?
——
凌逸是個矛盾的人。
從比賽的時候,就可以看出來兩種分明的內心情緒。
不想輸?shù)膱?zhí)念,卻又想保持第二順位隔絕在賽場外的克制感,鑄造出優(yōu)柔寡斷的景象。
心底沒有勝出的意愿,卻不想輸,那么就是想贏咯?
雖然不能歸類在那么簡單的二極管思維。
但是,或許吧。
因為無法辯駁。
不想輸對應著求勝欲。
接踵而至,就是獲得感和榮譽心理。
在作為零衣進行大逃的那一剎那,腳步完全放開的時候,確實內心就得出了想要抵達極限,摒棄周圍一切的熱情。
因為是宛若脫去了所有束縛的自由感,所以大概可以從理論上推導出來。
這份熱情不是因為成為零衣而誕生的……
而是成為零衣之后,才被解除束縛的。
世間萬物并沒有什么偶然、只有必然。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以偶然呈現(xiàn)罷。
那么,若是系統(tǒng)選擇了凌逸是種必然的話,那么這遲早走向巔峰的人,也必然具備著走向巔峰的心境(基石)才對。
獲勝、求勝、不斷取勝、不得失敗。
變得更強、獲取更多的榮譽,走向無人知曉的高峰、成為傳說。
脫去一切束縛的自由感、虛榮情節(jié)。
或許,這個人內心的本質,就是這么一回事吧?
……
“……”
好好聽聽看,整個中京競馬場的聲音。
以駿川手綱的話語作為引子,零衣的視線眺望向了觀眾席。
這應該是她第一次正面看觀眾吧?
因為,某種難言的糾葛心理在作祟、在阻斷她。
虛假的賽馬娘身份。
賽事一開始就覺得自己有概率大出洋相而不敢面對。
賽場的聲音令人耳鳴,眾多人的嬉鬧聲就像在嘲笑。
我想這并不是一種怯懦,只是對不適應高壓環(huán)境而帶來的怯場。
但是,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勝利的話。
她早就應該好好面對那觀眾席上的群眾了。
理所應當在沖過終點線時,就回應看臺上的聲音。
但是,零衣卻沒有。
是因為擊垮東海帝王帶來的罪惡感?
還是因為大逃帶來的疲憊感?
以至于無暇顧及?
這些都是理由,卻不是主要的緣由。
大概,是身為凌逸的自己在束手束腳吧?
自己不屬于這個賽場,卻依靠天賜的力量奪得了冠軍。
如此褻瀆賽事。
可在終盤的最后,自己確實承認了這荒誕的力量,將其作為自己的天賦。
踴躍的心,不斷滋生而溢出的思緒。
雖然成為零衣的時間很簡短。
但是,若是繼續(xù)持續(xù)下去的話,到底會變成什么樣子呢?
沒由來的顫動。
?。ü緡!?br/> 吞咽唾沫。
想著自己在賽場的最后,所爆發(fā)的念想。
想著自己在賽場的最初,沉浸在比賽時的煩躁心理。
她隱約也意識到。
自己變得有點不正常。
但這不正常不是因為成為零衣而扭曲,而是束縛被解除后的顫動。
沒由來的悶怒、焦躁。
那實質,是對自己成為賽馬娘的事實感到煩躁嗎?對自己自顧自陷入賽場的斗爭心理而焦慮嗎?
?。o論如何都要擊垮東海帝王。)
下意識涌出的思緒。
其實——這是本質吧。
這個少女、這個青年的本質。
成為賽馬娘只是一個引子而已,優(yōu)柔寡斷是自己對自己精神下意識地防護。
那“一線“不得跨越。
賽馬娘沒有一個不渴望勝利,只是沒有品嘗過勝利的滋味而顯得迷茫。
這或許是對的說法,但對于凌逸/零衣而言并不完全適用。
那份斗爭心,那份決死的執(zhí)念。
到底是來自零衣作為賽馬娘的本能……
還是,之其靈魂深處那個青年的本質呢?
因為懼怕著這個答案,所以從未正視這個賽場,至此她/他就可以依舊保持正常。
但是。
跨越了一線后、真的還有允許自己回去普世間的資格嗎?
大概是沒有的。
因而再次言說。
“——聽聽看吧,這競馬場的聲音?!?br/> 所有決斗者所憧憬的風景,前方的景色。
零衣的視界所見。
是萬丈的光輝,喧鬧的聲音。
自己的樣子被銘刻在銀幕的上方,流光的色彩自天空中如散華飄落以彩色點綴整個上空。
高舉手臂的人們,看臺上站起身、雙手捧在自己面頰邊鼓氣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