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天才乘德國人的商船回到北塘的,高升號上面的一個哨官;因為在高升號上臨陣怯敵,被檢舉出來準備行刑以正軍法?!?br/> 張佩綸臉色怪異的說道:“剛才在刑場上,他卻說是聽到高升號的船長和大副用英語密談,說是英國和東洋人十幾天之前剛剛簽訂了一個平等的航海通商條約,所以他才茍且偷生的要把這個情報稟告給吳總兵?!?br/> “荒謬!”
李經(jīng)方不屑的說道:“云章在東洋,龔藩臺在英國,都沒有聽聞此等消息,東洋彈丸之地,何德何能竟讓大英國和他簽訂平等的條約?分明是這個逃卒貪生怕死謊報軍情,真難為妹夫這么大的雨還專門跑一趟?!?br/> 因為6月葉志超帶兵去朝鮮,曾在李鴻章面前提議讓李經(jīng)方出任前敵統(tǒng)帥,被張佩綸諫阻。
所以李經(jīng)方和張佩綸兩人之間,如今已經(jīng)勢同水火,這會兒逮著機會,李經(jīng)方就忍不住刺了張佩綸一句。
張佩綸聽了微微一笑,并不言語。
大兒子李經(jīng)方這話,李鴻章卻聽得十分的入耳。
雖然這個會英語的哨官所稟告的條約,和李鴻章腦海深處的那個疑惑,似乎有著一種玄之又玄的關(guān)聯(lián)。
不過李鴻章已經(jīng)不愿意去尋糾里面的真相了。
不管怎樣,這個小小的東洋,把你大英帝國的老臉子當(dāng)著全世界的面,打的啪啪的響。
你們洋人素來講公約,講國際法理,這回東洋人對你們?nèi)绱说拿暌暪s,你們總不會撒手不管吧!
“幼樵,辛苦你一趟去叮囑送信的戈什,讓吳從起不要將這種謠言在營中亂傳,以免多生枝節(jié)?!?br/> 聽到岳丈的話,張佩綸心中微微嘆息。
這個懂洋文的哨官稟呈的情報既然被定為謠言,消息傳回北塘吳育仁那里,那么他的下場就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李經(jīng)方心中冷笑的看著張佩綸,自己的這個妹夫當(dāng)年在馬尾港,面對法軍的鐵甲艦,不也是一個有名的‘臨戰(zhàn)怯敵’的逃兵么?
虧得父親好心賞他一碗飯吃,結(jié)果得隴望蜀,一個四十多歲死了老婆的窮措大,竟然敢窺視自己年僅二八的小妹。
乘著父親一次口誤,就死不要臉的爬桿兒上架,成了自己的妹夫。
我呸!
自己死不要臉,貪生怕死,還在父親那里勸阻我去朝鮮。
李經(jīng)方想的心中火冒三丈,現(xiàn)在既然大英帝國已經(jīng)發(fā)了話,那東洋倭寇還敢不聽?還不得老老實實的滾回他的破島呆著去!
本來這‘為國戍邊’的巨大榮耀就會加矚在自己的身上,成就一番老子英雄兒好漢的美談,結(jié)果全被這個白眼狼給攪和了!
李經(jīng)方越想越氣,隨手拿起桌上北塘的稟呈看了幾眼,就‘咦?’的叫了一聲。
“怎么?”
李鴻章和剛要出門的張佩綸心中同時一咯噔。
“父親,這個江自康仁字副三營的哨官何長纓我倒是見過,是咱們肥西何家何寧遠的兒子,三代單傳。”
李經(jīng)方三年前回肥西,何長纓和幾個當(dāng)?shù)卮髴舻那嗄曜拥苈?lián)袂拜訪過他一次,并且宴請他到酒樓里吃過一頓花酒。
這次李經(jīng)方從東洋回國丁憂,何長纓也曾上門來求見,不過李經(jīng)方?jīng)]有露面就讓門房把他打發(f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