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云夢大澤,其實已經(jīng)可以算是一片相當可觀的內陸海了,而且這還不算它的無數(shù)支流分流,可以說幾乎是整篇大陸的淡水水域來源。
但是水域一大,水上水下的怪事就多,不管這水孕育了兩岸多少代生命,人們面對著這浩大無儔的云夢大澤的時候,總是難免會生出一絲絲恐懼在心底。
蕭欽盤坐在岳麓書院的桐木大船的船頭甲板上,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的云夢大澤。
他畢竟是從小在云瑤城里長大的,雖說大部分時間都在修行以及讀書,但是云瑤城這樣半水半陸的城市里生長起來的少年,肯定是精熟水性的,所以也沒有像許多他國少年那樣暈船暈得不可開交。
十幾條桐木大船載著數(shù)百名少年武者駛往這一次武試的地點,巧合的是,云清和蕭欽正好分在了一艘船上,自然結伴而行。
“蕭大哥,你這次可要罩著我點啊,感覺這一次的武試不簡單呢!痹魄遄诓贿h處的船舷上,拿石子在船頭打著水漂,一邊有些沒話找話地和蕭欽聊天。
“……其實你何必來武試呢,反正梓榜已經(jīng)上榜了,老老實實等著入學不就好了。”蕭欽有幾分不解。
“我倒是想啊,可要是我不來,我四姐又要收拾我了。”云清吐了吐舌頭。
蕭欽搖了搖頭,充滿同情地拍了拍云清的肩膀。
按理說以云清的性格和身份,他是十分適合當一個閑散王爺?shù)模梢噪S意紈绔,但是偏偏云靈兒自從兒時救了他一次之后,就真以長姐如母自居了,非常嚴格地要求著云清文才武略,下手打的時候那也是真打,不過也是這樣,才沒讓云清長成一個草包。
……
云夢大澤的風光秀美,不過蕭欽和云清是尋常就看慣了的,兩人閑聊中多半還是在討論這一次武試的題目。
汝槐島,這是一個在云夢大澤外圍的普通小島,整個云夢澤上這種小島其實不少,這個小島也沒什么特別之處,島上有個和島同名的小鎮(zhèn),鎮(zhèn)子上的人們捕魚為生,屬于雖然沒什么富貴,但是至少比較寧靜平和的小地方。
然而在某一天,按時到汝槐島巷口收購新鮮水產(chǎn)的船販,發(fā)現(xiàn)往日熱鬧喧嘩的碼頭上空無一人,遠處的鎮(zhèn)子上連往日的炊煙也不見一絲。
整座汝槐島都一片死寂,滿島槐樹的綠蔭里,連一聲蟲鳴鳥叫都未曾響起,似乎除了越發(fā)翠綠茂盛的樹木,整座島竟是連一個活物也沒有了。
船販們在大澤上跑船十幾年,自然懂得事出反常必有妖這種道理,水上水下的事最要緊的就是不要有好奇心,這種詭異情況下,哪里還敢停留,當下就迅速駕船逃離汝槐島。
不過船離岸,還沒走上三里,便遇見了暴風雨,詭異的是那云層與汝槐島卻涇渭分明,一線之隔的海水一半在陽光下碧藍清澈,另一半則在烏云中漆黑如墨,更是出現(xiàn)了許多原本不存在的浪涌暗礁,連往日回溯的魚群都不見了蹤影。
船販們最后回頭看的一眼里,明明灑滿陽光,蒼翠盎然的汝槐島,卻透發(fā)出一絲詭異的寂靜,壓迫人心的恐懼比之前方的風雨礁石還恐怖。
再后來幸存的船販回到岸上,向大澤朝廷報告了這一事件,但是那時汝槐島周圍的風暴已經(jīng)成型,此后三年竟是再也不曾消散,周邊多出的暗礁浪涌更是猶如天塹,將汝槐島圍得鐵桶一般,大澤派出的調查人員不是無故失蹤,便是無功而返。
這一次岳麓書院便是準備借著梓楓武試,將這一謎案查個水落石出,這也是岳麓書院武試一貫的作風,便是平常,岳麓書院也有不少類似的任務發(fā)布以供磨礪學生,而且涉及極廣,也不只是大澤一國。
就在蕭欽細細思索有限的任務介紹的時候,在他的視野里,原本水天相接的地方,忽然出現(xiàn)了一絲黑線。
桐木大船乘風破浪,不多時,那絲黑線便逐漸擴散,顯出了一片黑壓壓的恐怖積雨云,厚密如墻的雨幕上接層云,下連水面,一絲光都照不進前方黑暗的雨幕中,隱約可見滔天巨浪在礁石上拍擊出的白色浪花,轉眼又落回漆黑的水面中。
狂暴的颶風在雨幕中瘋狂穿行,發(fā)出可怖的呼嘯,像是鬼哭,又像是狼嚎。
詭異的是,往往伴隨著暴風雨的電閃雷鳴,卻一絲都沒有出現(xiàn)。
如此惡劣的環(huán)境,想要登島極其艱難,這也是武試最開始的一次篩選:憑借自己的能力穿越這片風暴。
桐木舟一艘接一艘地停在了暴雨之外的不同方位,彼此之間幾乎無法相互看見,但是每艘船上最先進行的步驟卻都是一樣的:安全措施。
岳麓書院的師兄師姐和教習們給每個與試者分發(fā)磷光響箭,同時在他們腰上系上魚腸線救生包,救生包里是可以支撐一個時辰的特制避水氣囊,一旦觸動會自動帶著使用者浮出水面,同時將裝著的驅魚藻散發(fā)出去,能夠讓一切水族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