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內(nèi)衣展是newface的首秀,自然做得隆重、盛大,展廳布置得極為張揚華麗,邀請了許多媒體記者,做了兩場產(chǎn)品發(fā)布會,對幾位設(shè)計師都分別做了訪談。
顧承澤因為遇到了黎晏書,接受訪談時有些心不在焉,記者便多叫了他兩聲“顧先生”,一下子激起了他某部分記憶,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話:“百家姓上,我最討厭的一個字,就是‘顧’字?!?br/>
他的眼睛一亮:難道是她?
一個是濃妝艷抹、穿吊帶短裙的叛逆少女;一個是淡掃蛾眉、白衫黑裙的白領(lǐng)麗人,似乎聯(lián)系不起來,可是仔細想一想,那講話的語氣、口吻、神態(tài),分明又是一個人。
他心里疑惑,就不再接受什么訪談,起身就往展廳外走。
高陽一見,連忙跟了上去,小聲道:“總裁,采訪還沒做呢,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顧承澤在展館里左右張望一下,說:“剛才那個女的,她是在這里工作,對吧?給我找到她,馬上!”
高陽發(fā)愣:“找她?找她干什么啊?”
顧承澤咬牙:“她是個騙子,騙了我?!痹挼阶爝?,忽然停住,“總之,一定要找到她?!?br/>
他在展館里一通亂走,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尋找黎晏書。
高陽完全搞不清楚狀態(tài),只好一臉茫然地跟在他身后一通亂闖。
路過一家展廳時,顧承澤已經(jīng)走了過去,忽然收住腳,重又轉(zhuǎn)回來,看著里面掛著的一排內(nèi)衣,微微蹙眉。
高陽也看到了那套內(nèi)衣,頓時臉色大變,指著櫥窗里的內(nèi)衣,吃驚得說不出話:“總裁,這,這……好像……”
顧承澤抬頭看一下展廳的logo:han’s服裝。
他臉色一變,轉(zhuǎn)頭對高陽道:“去把朱小姐叫過來?!?br/>
高陽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答應一聲,一溜煙地跑去叫人。
顧承澤走進展廳,拿起那套內(nèi)衣,翻來覆去仔細地看了看。除了用料,這套內(nèi)衣和朱丹設(shè)計的那套,是一模一樣的。
銷售小姐走上前,用甜美的聲音介紹說:“這是我們今年的主打款,款式簡單大方,采用的是透氣性面料,裁剪也最大程度地貼合了人體曲線……”
顧承澤打斷她:“你們的設(shè)計師在哪里?”
銷售小姐保持微笑:“她剛剛走開了,馬上就會回來,先生您請到這邊坐下來等一等……”
她的話音未落,顧承澤一抬頭,就看見黎晏書從展廳外走過來,連忙一個箭步躥出展廳,將她攔截住。
黎晏書吃了一驚,看清楚是他,頓時露出一臉的不耐煩,沒好氣地問:“你到底想干什么?”
顧承澤不答反問:“你就是那天在咖啡廳的那個女人,沒錯吧?”
黎晏書忍不住嘲笑他:“你該不會是才想起來吧?”
顧承澤氣結(jié):“這么說,你是個滿嘴謊言的職業(yè)騙子?”
黎晏書冷笑:“顧先生,講話要有證據(jù)。你這樣胡說八道,我可以告你誹謗的?!?br/>
顧承澤怒極而笑:“什么叫惡人先告狀,我今天算是見識了。”
那名銷售小姐在一旁已經(jīng)看傻了眼,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走上前對顧承澤道:“先生,這位就是我們的設(shè)計師,黎小姐?!?br/>
顧承澤一怔:“設(shè)計師?你?”說著從頭到腳,重新打量起她來。
黎晏書大大方方,靜候他看完,然后對他挑釁地揚了一下眉毛。
顧承澤無語,舉起手里的內(nèi)衣,問道:“這是你的設(shè)計?”
黎晏書冷冷道:“請你放下我的作品?!?br/>
顧承澤冷笑一聲:“你的作品?我看,是你抄襲的作品吧!”
黎晏書臉色一變,語氣嚴厲起來:“顧承澤,請你講話慎重一點,不要血口噴人!”
這時,高陽帶著朱丹走了過來。
朱丹已經(jīng)聽高陽說了情況,心里透明雪亮,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這時,察言觀色,見顧承澤和黎晏書分明不對盤,心里就更加鎮(zhèn)定了。
她快步上前,搶過顧承澤手里的內(nèi)衣里外翻看一下,轉(zhuǎn)向黎晏書厲聲道:“這是怎么回事?這款內(nèi)衣明明是我的設(shè)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黎晏書陡然見到她,已經(jīng)感到意外,聽到她的話,更是吃驚:“你的設(shè)計?”
“對啊,這分明是我的設(shè)計,黎晏書,難道……你從我的電腦里剽竊了設(shè)計圖?”
“你說什么?”黎晏書皺眉。
“黎晏書,我知道你剛從學校畢業(yè),還沒什么作品,韓總又給了你很大的壓力,可是,你也不能做出這種事情啊,你這是抄襲,嚴重違反了職業(yè)道德……”
這時,已有不明真相的群眾開始駐足圍觀。
黎晏書不敢置信地看著朱丹,內(nèi)心已經(jīng)隱約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個什么樣的境地,感覺身體發(fā)冷,說不出話來。
顧承澤看著她,道:“你怎么不說話?又要裝聾作啞嗎?”
朱丹也跟著追問:“對啊,你該不會是做賊心虛,無言以對了吧?!?br/>
展廳原本人就多,他們這么一鬧,門口已經(jīng)駐足了一群人,有后續(xù)加入的不明真相的圍觀者,還有幾個媒體記者剛剛從newface的發(fā)布會轉(zhuǎn)過來,聽到這意外的爆點,連忙擠了進來。
黎晏書對周圍的嘈雜聲充耳不聞,狠狠地盯著朱丹,冷冷道:“朱丹,你可能還不太了解我,我這個人可不是好惹的,你以后可要小心了!”
朱丹一怔,還未有反應。
顧承澤倒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吃了一驚:“你,你現(xiàn)在是在威脅她嗎?”
黎晏書看向他,點頭:“沒錯,我是在威脅她?!?br/>
顧承澤靜默片刻,吃驚得失笑:“哈哈,我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了,世上竟然還有你這樣的女人,不但謊話連篇,強詞奪理,現(xiàn)在抄襲了別人的作品,居然還威脅起當事人來了……”
他是何等身份,講出來的話又是何等分量,那幾個媒體記者立刻將攝像機對著黎晏書“咔咔咔”一通狂拍,然后擠進展廳,把話筒遞到她的面前:“黎小姐,你這是承認自己抄襲了嗎?”
也有問朱丹的:“小姐,能說一下事情的詳細經(jīng)過嗎?”
這時,韓君瑤手端一杯咖啡走過來,看到展廳前混亂的狀況,立刻就皺起了眉頭,奮力從人群里擠了進去,厲聲喝問:“這是怎么回事?”
那名銷售小姐連忙上前解釋:“韓總,他們說黎小姐抄襲……”
韓君瑤還沒說話,記者的話筒已經(jīng)遞到她的面前,圍住提問:“請問您是韓氏的負責人嗎?”
韓君瑤道:“我是。”
記者指一下朱丹,說:“這位小姐指控韓氏的設(shè)計師抄襲了她的作品,請問你怎么看?”
韓君瑤深深地看了朱丹一眼,皺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丹上前一步,大聲道:“韓總,你也知道,黎晏書她剛從學校畢業(yè),還沒有任何的作品和成績,一進公司就擔任設(shè)計部的經(jīng)理,負責全國內(nèi)衣展這么大的項目……我想大概是她的壓力太大了,做不出設(shè)計,所以就抄襲了我的作品,但我已經(jīng)從韓氏離職了,她這樣做是侵權(quán)行為,你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啊?!?br/>
韓君瑤看向黎晏書,問道:“黎晏書,你真的抄襲了她的作品嗎?”
黎晏書怒道:“我沒有——”
朱丹搶斷了她的話:“你當然不會承認啦!韓總,她不但抄襲我的作品,剛剛還威脅我,大家可都聽見了,今天當著這么多記者、同行的面,請你務必給我一個說法。”
記者們的話筒全都堵在韓君瑤跟前:“你們?yōu)槭裁磿言O(shè)計部這么重要的職位交給一個新人來擔當呢?她有什么特殊的背景嗎?”
“韓氏的設(shè)計師抄襲了別人的作品,還威脅別人,你作為負責人有什么要說的嗎?”
韓君瑤看了看記者,又轉(zhuǎn)頭看向黎晏書,黎晏書也正在看著她。
周圍人議論紛紛,但她們都仿佛沒有聽到:這一對名義上的姐妹,明爭暗斗多年,對彼此都太了解了。黎晏書知道這是她等待已久的機會,絕不會輕易放過。果然,韓君瑤的臉上慢慢地浮現(xiàn)一絲笑容。
她果斷地轉(zhuǎn)過頭,面對記者,舉手示意:“各位,請聽我說,我們韓氏一向支持原創(chuàng),絕不姑息業(yè)內(nèi)不正之風,也絕不庇護任何人,不管她是誰。”略頓一下,朗聲道,“現(xiàn)在我代表韓氏企業(yè),將抄襲別人作品的設(shè)計師黎晏書開除?!?br/>
黎晏書不由得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
顧承澤一直在觀察她,忽然見她露出笑容,略微感到一絲詫異,但是他對她的印象實在太惡劣了,這感覺便一閃而過。
韓君瑤的發(fā)言等于是給這場抄襲案蓋棺定論了,坐實了黎晏書的罪名。記者們蜂擁上前,圍著她一通狂拍,鎂光燈各種亂閃。黎晏書本能地側(cè)過頭,抬手遮住雙眼。正在這混亂時刻,忽然擠進來一個人,把那一眾記者推得東倒西歪,將黎晏書遮擋雙眼的手一拉,一言不發(fā)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