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輕輕搖頭,聲音啞啞的:“不記得?!?br/> “唉,怎么就失憶了呢……”沈逍悵然嘆氣。
黑袍少年沉默了片刻,再次啞聲開口:“……靈山。”
“靈山、靈山,我知道你要去靈山?!鄙蝈袩o奈道,“自你出現(xiàn)在我面前,說的最多的兩個字就是靈山,問你其他事,統(tǒng)統(tǒng)說不記得,唉!也罷,以后看看能不能遇到擅長煉藥的修士,給你治一治這失憶的毛病?!?br/> 黑袍少年坐在陰影里,不言不語,安靜得像森林里一截枯木。
事實上,他比時羨魚早半個時辰遇見沈逍,當時他身負重傷,沈逍搭手施救,幫他療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得太重,竟將前塵往事忘得一干二凈,腦海中只冥冥有一個念頭:隨沈逍一同去靈山。
顯然,他是認識沈逍的,可是沈逍卻不認識他。
這是何故?
為何他會記住一個根本不認識自己的人,且心中有如此強烈的意愿要和對方去靈山?還有那個女孩,她又是誰?她去靈山,會和他有關嗎?
黑袍少年抬眸,看向火堆另一邊熟睡的時羨魚,靜默思索。
或許,只有去一趟靈山,他才能得到答案。
…………
第二天,時羨魚在一片細碎聲響中醒來。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沈逍和臨淵早已經(jīng)起了,一個取水澆滅篝火的余燼,另一個拆了蜈蚣的毒牙,打磨成合適的大小當做武器。
時羨魚臉一紅,趕緊起來,有種住在學生宿舍時最后一個起床的窘迫感。
可是起來之后,她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這兩個人,似乎完全沒有洗漱的打算。
沈逍一晚上都在打坐,衣衫整潔如新,且他的境界接近辟谷,不食五谷雜糧,連牙也沒必要刷。
另一位自始至終都罩在大黑袍子里,洗漱對他而言似乎也沒什么必要。
只有她,睡過一晚之后,衣服皺了,頭發(fā)也亂了,一臉的惺忪。
唉,這就是凡人啊,她太凡了。
時羨魚心里嘆氣,收拾好毯子,從包里掏出濕巾紙擦了遍臉,然后拿出梳子,給自己重新梳了一個整整齊齊的團子頭。
早餐現(xiàn)在是不能吃了,免得拖那兩人的后腿,她照例拿了兩片面包和一袋草莓牛奶,騎上大角羊,一邊趕路一邊吃,節(jié)省時間。
路上,臨淵頻頻回頭看她,目光疑惑。
時羨魚以為他也餓了,舉著面包沖他揮揮手,“要吃嗎?我包里還有很多。”
臨淵垂下濃密的睫毛,搖了搖頭。
時羨魚沒在意,在羊背上不緊不慢吃完早飯,又從包里摸出一根棒棒糖,甜滋滋的含在嘴里。
臨淵又回頭望了眼。
騎著白羊的女孩臉腮鼓鼓,眼眸純澈,水潤的嘴唇因為含著糖而微微嘟著,可愛里顯出幾分俏皮靈動。
她單手從包里摸出另一根糖,朝他伸著,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含糊不清問:“要吃嗎?橘子味的。”
臨淵驀然紅了臉,先是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沒說,回過頭繼續(xù)趕路,只留給她一個從頭黑到腳的背影。
時羨魚舉著棒棒糖一頭霧水,低頭看看糖,又抬頭看前面的兩個男人,語氣不確定的問:“沈大哥,是不是我的糖熏到臨淵了?”
記得沈逍昨天說過,臨淵的鼻子很靈敏,橘子味雖然香,但說不定人家受不了里頭的工業(yè)香精味呢?
沈逍沒回話,而是眼神戲謔的瞟了眼身旁的黑袍少年,“臨淵,小魚問你是不是被熏到了?”
臨淵的聲音很低很啞,但還是被時羨魚清楚聽見——
“她昨晚,吃過?!?br/> 時羨魚:“……?”
咋了?
昨晚吃過,今天就不能吃了?
沈逍回頭,果然看見時羨魚小臉震驚,他被逗得開懷大笑:“小魚啊,妖獸七八日才會進食一次,臨淵沒見過你這樣的人,不知道尋常人一日會進食兩餐?!?br/> 時羨魚的眼睛瞪得更大,然后,在心里默默把午餐取消了……
她沒想到啊,這里的人居然一天只吃兩頓飯!不過出門在外,想要維持正常三餐也確實奢侈,時羨魚痛定思痛,決定接下來一路上,盡量不去想吃的。
……盡管如此,等到太陽落山,他們再次生火休息時,她拿出自己的面包,還是被臨淵微驚的眼神傷害到了!
顯得好像她特別能吃,吃得特別多似的!
明明她吃的一點都不多,距離早飯過去已經(jīng)十二個小時,肚子餓得都能唱歌了啊!
時羨魚倍感郁結。
這時,沈逍瀟灑的撩開衣擺坐下,含笑道:“看小魚吃得香,我也有些餓了,不如今天我也吃點東西吧。”
她心中頓時溫暖,覺得沈道長好貼心!他一定是看出她一個人吃東西尷尬,所以特意陪她一起吃!